黑山-14
那陣不自然的迷霧繞屋舍打轉,裡頭的能見度不足五米,霧外傳來沙沙海潮聲響,不知何處起了浪濤,那片水花來回撥弄,引人心生好奇。
「盡可能拋遠一點。」厄米特低聲指示,他要麥傑和班尼楊各自把一具狄林蘇士兵的屍體甩向濃霧外圍,自己也隨手扔了一具出去,那具尚未完全僵硬的屍骸張著四肢衝過霧牆、沉入彼方無名浪濤裡,隨後麥傑與班尼楊剛推出去的屍體也被悄悄被拖進了迷霧的另一頭。
「墨勒忒,這樣真的有意義嗎?些東西也許不如你想的那麼單純,我就覺得它們沒那麼傻。」班尼楊問道。他把瘦弱的身子藏進雨衣中,這個異常潮濕的卡亞嶺讓那位老人家渾身不舒服,此外手腕上那條沾染厄米特血液的細繩又讓人渾身毛躁,好像有把火鑽進了胸口一樣。盡管班尼楊可以理解這條繩子的作用是為了掩蓋住他和麥傑的氣息,比起厄米特,他們倆在此地毫無防備,但班尼楊不經覺得與其讓一隻半獸人的瘋狂情緒騷擾,不如被真正的怪物拖進深淵還比較輕鬆。
「收取祭品,滿足慾望,短視的強奪與佔有,這是所有境外之物的通病,尤其是類人異物,它們天性就是想接觸或毀滅人類。」厄米特一邊說,一邊調整肩上扛個的最後一具屍體。他那對穿破兜帽的牛角正散發著熱煙,防水布下的身子亦時不時地竄出熱霧,當初厄米特要求要一條防水布不只是為了保暖,更主要的原因其實是為了防止不斷冒出的水蒸氣阻礙視野。
「報告隊長,那個,我是說,」麥傑比手畫腳了一番,「我很擔心那些怪物會因此變得更難纏,畢竟你說這是祭品什麼的。」
厄米特回答:「別玩太多遊戲了,麥傑,況且這種好康事也輪不到它們來做。」
三人按著相對位置往屋子東北方出發,由厄米特領頭、麥傑居中、班尼楊殿後,三人一列直闖迷霧,他們彷彿正走向某個灘頭,另一端的潮水聲越來越響,暴風與浪花交織交融,當大夥出了屏障才知道那片山嶺比以往更加狼狽了,汙泥般的雲海佔據了卡拉卡亞的蒼穹,陣陣雨簾掃過它脆弱的砂礫山頭,水幕下方佇立著重重人影,它們站著的地方都積了一攤水坑,那些深水是連渴望雨水滋潤的旱草與灌木都會窒息的遙遠水域,非屬自然之物。麥傑用望遠鏡確認了五號塔的位置,它模糊的影藏落在一片小丘後頭,散落路上的石像在各自的水坑中輕輕地擺著手,那些東西並不是在找誰或呼喚誰,它們緊緊是本能性地以慢速重播著溺死之人的動作。
這時班尼楊回過頭想確認家園的狀況,但他卻沒看見任何東西,不但沒有迷霧,就連他的破屋與農舍也都消失了,班尼楊唯一能找到的東西就是五十公尺之外聚集的大量石雕像,它們以某種東西為中心點排出了數層同心圓,而且不同於分布在卡亞嶺上其他石像,它們全都安安份份地站在原地望向圓環的中央。
「真見鬼了,這能持續多久?它們還會持續增加嗎?」班尼楊問。
厄米特左右看了一會兒,沒急著回答班尼楊的問題,等他在和麥傑確認接下來的可行走的安全路徑後他才回答:「想多了也沒用,走一步算一步。」
班尼楊匆匆走到兩位卡登斯士兵中間,他已經習慣了厄米特的公事公辦,但麥傑的泰然自若可就不尋常了。「麥傑小子,你有點冷靜過頭了。」
「我決定保持開放態度。」麥傑語帶自豪,架在胸前的突擊步槍是他自豪的根據。
「我寧願你保守一點,」厄米特說,「班尼楊,你的朋友們還留在這個地方嗎?看看能不能從牠們身上打探出一些新消息吧。」
經厄米特提醒,班尼楊才隨處張望了一會兒。他發出古老的桑祐方言,吆喝著煩人的矮怪們趕快從草與石塊的夾縫中現身,但連喊了三四次都沒任何結果,厄米特本來打算要班尼楊別再試了,他卻不肯罷休,倒是吆喝成了呢喃,兩位卡登斯士兵只能一邊前進一邊聽著老人家疑似咒罵的召集令。
走了五公尺,避開一座水坑,水中的石像無聲哀號;又過了十公尺,踩過濕滑的礫石地,坡度向上、水卻沒跟著滑下,奇異的雨與水池彷彿把整座山打成了平面,厄米特和班尼楊對超自然的一切見怪不怪,因此沒多做評論,然而自詡態度開放的麥傑就算再怎麼放棄思考也免不了好奇,他甚至起了去觸碰那些水的念頭。麥傑看草地沉入水平線下,原本還殘留半身的石像漸漸只慎肩頭裸露;注意腳下的重力還緊緊牽引著身體,路外的水波卻一意孤行,將崎嶇的山頭圈成了一片片平滑的鏡子。
五公尺又十公尺,遠方的塔忽遠忽近,有時甚至會不見蹤影。厄米特示意停下隊伍。
「這裡的空間碎了。」他說。
「報告隊長,請問這是如字面上的意思嗎?」麥傑問。
「如字面上的意思。」
「是。嗯......」
「你能想像卡亞嶺是塊果凍,假設A點到B點是果凍中的任一一條直線距離,果凍體代表點兩之間行經的路徑,這時來自宇宙的神奇湯匙在上頭攪了一遍,所以A到B之間的直線距離在直觀上雖然依舊不變,但原本的果凍體路徑早就已經隨機分散到容器中的任一一個角落。現在我們就走在這些四分五裂的果凍塊上頭,而盡管眼見目標就在直線的另一端,現實經歷卻完全背道而馳。」
麥傑顯得有點興奮,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能搞懂屬於所謂的超自然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報告隊長,這表示我們如果繼續往前走就永遠到不了五號塔?」
「是的,到不了。班尼楊,找到矮怪了嗎?」
蹲在地上的班尼楊思索了一會兒。「它們不見了。」
「真不幸。」
「你們是該覺得倒大楣,矮怪群落是卡拉卡亞最古老的靈群之一,牠們代表了山與草原,是卡拉卡亞的信使,現在我卻找不到它們,一個渣渣都沒有,這意味著那些渾蛋石頭已經隔絕了整個山頭......這裡不只是碎了,還是完全封閉了!」
「別太悲觀,」厄米特隨口敷衍著,爾後他回過頭用那對虛無的黑色眼窩盯著他的下屬說,「看見那個黑點了嗎?對那邊開一鎗。」
麥傑問:「黑點?」
「兩點鐘方向有個黑點,那是所謂的破口。」
厄米特把手搭在麥傑肩上,這時麥傑順著剛才的方向再看一次,這就見著了那塊豆大的黑色點物掛半空中,他感受不到黑點的距離感、也難以形容它的樣貌,麥傑唯一的感想就是噁心,因為它破壞了畫面的協調性。「我發誓剛才那東西不存在。」
「歡迎來到超自然世界,麥傑。現在,想像你們倆之間有條線......」
在厄米特的指示下,麥傑舉槍對準了黑點,那塊點狀物在瞄準鏡中就像一枚沾附在鏡片上的污漬,它的形狀趨近圓形,時不時又如反響的漣漪般交錯干擾。麥傑瞄準了好一會兒,他要自己快點動手,別讓墨勒忒隊長不開心,但之後麥傑又幾次調整呼吸要算準開槍時機,準心卻都莫名地跑偏了——老實說他打從心裡不想開鎗,問題不在於麥傑不想抗令,而是彼方的黑色破口令他心生猶豫。
調正姿勢、盯緊對象,心中想著彈道的拋物線將如何穿過那塊黑色破口。發射點與著彈點、開鎗者與目標物,兩者之間一線相連。
砰!雨中的十字火送出了子彈,彈頭穿出百米之外,同時怪物順著槍口打直右臂,拇指作擊錘、食指與中指擬作鎗口——第二聲鎗鳴有如回音般細弱,無形的彈藥在實彈走過的路徑上又拓出了一條依稀可見的微弱煙路,然而那條路不是直的、甚至不是連續的,它同時出現在卡亞嶺的各個角落;高速穿梭的煙線一會兒直直向前、一會兒出現在左前方迎面而來。莫約過了兩秒後,第二枚子彈終於也抵達了黑點處,亦厄米特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做得好。深呼吸,休息一下。」厄米特拍了拍麥傑的肩膀。
「我剛才做了什麼?」麥傑雙腳發軟,差點就要跌到地上了。
「你贏得了卡亞嶺友誼盃射擊競賽的總冠軍。」
麥傑迷迷糊糊地回答:「聽起來真棒,獎金有一百萬嗎?」
「比那更好。」
班尼楊仔細瞧著雨中的煙線,他喃喃著:「真他媽的有夠混亂,真狗娘養的異教巫術,山下都流行這玩意兒嗎?你到底還有什麼做不到的?」
「我一直很想學會怎麼飛上天。」
「哈哈、很好笑,墨勒忒。」
在標記的幫助下,他們走得比之前更快了點,那道稍縱即逝的灰色煙霧證明了此地的空間亂的像盤沙拉,再加上雨幕與水坑的混淆,光是看著五號塔的殘影冒然前進必然是死路一條。這時麥傑還處於混亂中,他渾渾噩噩地追在厄米特背後走,雙腳狼狽地在地上尋找著力點,稍早的擊鎗畫面在麥傑腦海裡留下了一團七零八落的殘渣,過了一陣子後,鎗聲與彈軌重新又勾勒出了一幅未曾出現在記憶中的畫面,原來那頭出現在夢中的火焰惡魔突然伸手抓住了黑色的星點,火焰熄了,燃燒的山嶺瞬間消失在黑夜中,那麼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事?
麥傑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從那時才開始感到徬徨不安,應該是更早之前,早在離開班尼楊的住所之前就發生了什麼事才對,那件事讓他感受到嚴重的空無感,麥傑突然無法信任自己的所作所為、無法確定自己的思緒與記憶是否。因為卡拉遢奇嗎?厄米特說過,麥傑是卡拉遢奇的依附體,既然被附身,那麼受到影響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吧?可是麥傑確定自己遭遇的問題並不是混淆或錯亂,他單純是感到缺失,不是背了某種東西、而是少了某種東西,其中也包含了"我"成分。
該和墨勒忒隊長說嗎?麥傑想著,隨後他敏感的思緒被眼前那具狄林蘇士兵的屍骸所吸引,掛在厄米特肩上的屍體隨著他寬大而過於一致的節奏前後擺動,燒熔的裝備與焦黃的皮膚仍飄散著刺鼻的硫磺臭味。
"他是假的。"屍體發出聲音,濃厚的桑祐口音。
「什麼?」麥傑訝異地脫口而出。
"什麼什麼,小貓?"屍體又一次出聲,那聲音是卡拉遢奇低語,"小心點,我早就已經被取代了,現在那個才是被山所承認的山主,他正在執行卡拉卡亞交付的任務。"
「那你又是誰?」
"你又是誰?你為什麼在用我的聲音說話?"
麥傑一時語塞,正巧厄米特放慢了腳步,他要後頭的人注意,十點鐘方向有東西靠近了。厄米特的手在半空中轉了半旋,煙線瞬間收成了一條細絲;附近沒有任何藏匿處,可是多虧了卡亞嶺的空間正處於的破碎狀態,兩者之間可能只差一公尺、也可能差了一公里,無論如何,正面衝突是不可能的,搞不好下一秒那些過路客就會消失在眾人視線之內了也說不定,所以現在他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探探對方的虛實。
從影子與移動的幅度來看,對方是活人,成兩路縱隊,他們位移的頻率莫約每四秒一次,但隊伍沒有失散、方向與速度維持一至,那些人可能已經熟悉卡亞嶺的異狀或者帶有能引路的工具,這是厄米特最不樂見的狀況。
「這時候還有誰會在這散步?狄林蘇的人嗎?」麥傑嘀咕著。
「也沒其他可能性了......大概是因為烏尊失聯的關係,所以才會又派出大批人馬確定我能被完整地回收吧。」班尼楊說。
厄米特望著遠方的隊伍想了一想。他問班尼楊:「在狄林蘇轉求於調停者協助的當下,你到底又扮演了什麼樣角色?班尼楊?」
「墨勒忒,我不曉得,我對調停者的本質一無所知。」
「那你總該知道狄林蘇原本打算帶你去幹些甚麼事吧?在麥傑成為依附體之前你又長得什麼樣?」
「......在麥傑小子出現之前,我的身分是一名獨居牧人,一百個人有一百種牧人的形象,我依附在這個詞彙上執行守門人的任務。班尼楊實質上是不存在的,狄林蘇的莫瑞博士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他差遣士兵過來監視我何時將以黑山之主的身分定型,等時機成熟,作為守門人的我就要替他們打開第二門。」
「莫瑞?」厄米特記得這個名詞出現在烏拉許馬的片段紀錄中,莫瑞、阿普杜勒與奈格圖,三位關鍵人物大概一個都不會缺席了。
「他是狄林蘇領導者的親信,對卡拉卡亞的事情所知甚多。先說好,我可不曉得那些人到底想幹嘛,而且就算過得了第二門也沒意義,我不可能進入艾賽紐、他們不可能進得了宮殿,我猜莫瑞搞不好聽說過守門人可以被替換這件事,找調停者過來就是為了把我換掉,但這樣又能幹嘛?讓卸任的我頂替真正的黑山之主入座嗎?」
「這不是正好?」
「我他媽的要是入座,第一個願望就是把卡拉卡亞給毀了!」
「那我們最好趕在你毀了卡拉卡亞之前把王座給毀了。麥傑,你的手錶還有用嗎?」
麥傑回答:「報告隊長,計時功能失常。」
「回報數字。」
「告報隊長,手錶時間顯示一五三三。」
「......嗯,真棒。趕路吧。」
麥傑認為厄米特剛才差點就要罵髒話了,可是他沒有。如果是上山之前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以乾淨嘴巴聞名的墨勒忒當然不可能出口成髒,但長著牛角的半獸人墨勒忒可絕對不是這麼一回事。「報告隊長,你的變化讓我一時間很難......有個準。」麥傑鼓起勇氣發言,他相信這才是厄米特樂見的情況。
「變化?喔,你就這麼想聽我罵人?」
「那樣比較有親切感。我是說,報告隊長,在這種處境下,你可以更直接一點表達情緒。」
「謝謝關心,麥傑。」
「沒事的。」麥傑覺得自己終於做對了一件事,這個貼心的小提醒極可能會讓厄米特打消懲處的念頭,畢竟從僭越發言、抗命到攻擊長官,這些壯舉已經足夠他被降級甚至是開除了。
「但你回去還是得接受懲處。」
「噢......」小士兵麥傑暫的哀號代表了他的沮喪與安慰,至少厄米特還是像以前一樣是個混蛋機械人。
行動前厄米特突然又補了一句:「別相信那些來歷不明的聲音。」
「報告隊長,我不會的。」
「我相信你不會。」
當三人又走過幾區空間後,遠方的隊伍也消失無蹤了,厄米特認為兩邊再次碰頭的可能性也相當高,尤其是剛才對方肯定也已經發現他們的行蹤了,接下來最壞的情況就是狄林蘇的人馬會想直接改變目標朝著第二門過去,因此他要大夥再次加快腳步要脫離破碎地帶,把握時間搶先通過第二門。厄米特沒有說明那條近乎透明的煙線能不能再次打開,現場也只剩他能追蹤線的位置,所以三人走得比剛才更近,就差沒用繩索綁在一起了。
一旦無法目測路徑的方向,麥傑與班尼楊便意識到卡亞嶺的空間破碎到底是怎樣的情況。首先,空間的確是碎的,如果不仔細看它們就無法察覺到水面和雨水激起的漣漪上頭存在著裂痕,天上的雨水也呈現幾區斷裂,每個裂痕代表的都是不同地點的狀態;其次則是那些石像其實是獨立於破碎狀態之外的東西,它們就像跟圖釘一樣穩穩插在被擾亂的拼圖大海中。每當他們轉換一個區塊,走進與走出都會留下一道殘影,三人不是突然轉移到另一個場所,反倒像是走過了一條極為短促的通道,麥傑問厄米特那些影子是怎麼回事,厄米特表示這就只是心理作用,因為常識上不能理解物體同時介於直覺與非直覺的狀態,看著腳跨向前方、實質上卻落在右邊,這是有違邏輯的現象,所以觀察者只能用一個可說服的假設畫面去重新定義人們如何跨越空間。
班尼楊插了個嘴說:「作為邪惡生物,你懂得可真多。」
厄米特回應:「作為一個獨居老人,你管的也不算少。」
「卡拉卡亞把我困在這倒也沒忘了把貓兒的疑心與豹的爪子給留下來。」
「它有記得多送一套中學自修參考書嗎?」
麥傑不禁笑了出來,這可是厄米特.墨勒忒擔任隊長以來最嗆的一刻。
"該死,誰來救救我.....那些魔鬼會把我困在地獄裡......活在無盡的痛苦中......"屍體用麥傑的聲音說話,好像彷彿這是他自己吐出口的呢喃一樣。
「活在......」麥傑下意識地覆誦著屍體的話語,但他馬上就住口了。
"他是怪物,滿口謊言。"
麥傑遲疑了一會兒,看著厄米特的眼神不知何時多了份恐懼。
"少騙了,那顛三倒四的個性......偽裝的真差勁。"
握緊槍身,板機就緒。
"現在我有八柄彈匣共兩百四十發子彈,要把一頭野獸轟爛還綽綽有餘......啊,去你的王八破口,我幹嘛還留在這?任務早就失敗了,這一切都是騙局......哈!幹你娘的智障騙局!我現在就要離開這,蠢貨!離開這座山、這個操蛋地獄!......可是我該怎麼回去?小安怎麼辦?不,想想看、想想看......他們都在說謊,這裡根本沒有任何威脅,我才是準備要朝威脅過去,走去那個該死的破口,掉出世界的邊境,掉下去、掉下去、掉進塊黑色的斑點裡......黑色的......虛無......不,我不要......哈......我不要過去......啊,回頭就好了吧?走回去班尼楊的破屋子,然後帶著小安從地窖密道往原計畫中的攀爬點回到山下,雖然可能要花點時間,但總不可能超過三十六個小時吧?呵呵,到時我就和所羅門講,墨勒忒跟班尼楊在被狄林蘇叛軍追趕的途中失足墜崖,連屍體都找不到,而那位神秘的關係人其實是狄林蘇的間諜,他出賣了我們......對、對!這是唯一的可能性!嘻哈哈哈哈!我終於搞懂了!————啊哈哈哈哈哈!"
「不,不對,」麥傑放開手中的突擊步槍,急煞的雙腳退了一步,「那不是我的想法。」
班尼楊嚇了一跳,他問:「麥傑小子,你怎麼了?」
「隊長,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
厄米特側身回望,牛似的吻部裂嘴一笑。
「......你......你都知道?」麥傑抹去臉上的雨水,他微微喘息,呼吸晃如蟲顫。
「那些事只有你清楚,麥傑,我唯一清楚的事情就是你做得很好。」
突然間,厄米特急著看向前,他大喊要麥傑跟班尼楊趕快散開,同一時間彈雨憑空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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