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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工作了,621。")

自稱野狗的男人睜開了雙眼,夢中的叫喚令他的管理中樞產生了錯誤,一時間紅色的電子訊號在他的瞳孔深處閃爍——系統提示,主要系統、啟動戰鬥模式——而後野狗靜靜地等待不存在的飼主下達後續指令,但是從夢境中滲出黑暗沒有給予任何答覆。

一如往常地冰冷、一如往常地浸染在鬥爭帶來的煤煙中,那座由金屬構成的廣袤機庫是他的陵寢,隨同野狗一同沉淪在幻影中的只有充斥著機油味的老舊線路、散落的大小機具與一架塗裝破損的四足AC。還有黑暗,那是火焰燃盡之後的空無。

沃爾特?野狗在心中呼喊飼主的名字,永無止盡的等待讓他心生恐懼。

過了不知多久之後,一道巨響鑽進了野狗的耳朵、啃食了他的耳膜與三半規管,來自現實世界的激烈轟鳴將野狗打得體無,他一度以為那是軍械庫走火造成的爆音,但所謂的轟鳴實際上只是一則來信通知,通知的提示音還是野狗自己選的,而之所以會產生音敏現象,總歸也是因為他在無意識中開啟了戰鬥模式。不同於新時代的強化人普遍設有增幅安全鎖,舊時代的強化人一但開啟戰鬥模式後,他們的中樞系統會直接將感官增幅係數推至最大值,這種狀態下就算是一根墜地的針頭對他們而言都像打雷般響亮,那清脆的滴答聲就更不用說了。

夢醒是一回事、被痛醒又是另一回事,野狗反射性地摀住耳朵,捲縮的身子徒勞無功地迴避著聲音的來源,瞬間的混亂令他無所適從,這一靜一動產生了更多細碎的雜音,槍林彈雨般的音源轟炸接踵而來——然後遠去。管理中樞的被動限制閥終於起作用了,野狗身上的感官增幅狀態正在緩緩調降至適合空機行動的最小幅度。

是時候來讀信了。恢復鎮定地野狗想著,並且順手點開了擺在破鐵床旁側的固定顯示器。

那是一封語音信件:

『——現在是法瓦時間零六一三,蠢狗,該上工啦!哈......抱歉,我只是想改變形象、咳咳、總之,野狗,我這有份棘手的工作要交給你處理,委託單位是瀧川諧波會社,有興趣的話麻煩看一下簡報。對了,有關費用的部分,我提前抽了一點點仲介費......所以你懂得。』

言下之意就是野狗沒有拒絕的餘地。

傳訊息的那個男人名叫信天翁,他是跟野狗有著密切合作關係的仲介人之一,雖然信天翁不算是個糟糕的仲介人,畢竟法瓦二號殖民星上多的是比他更糟糕的選擇,然而就連從不挑食的野狗也不免有些抱怨信天翁這種先斬後奏的小手段,如果哪天被野狗查到信天翁的真實住所在哪,他或許會考慮親自上門給那隻品行卑劣的鳥送上兩發來自麥寧的小寶貝。

只是事情就這樣了,野狗沒有挑食的理由,況且他說不定還樂得能拿到一些極盡瘋狂的案子呢。

結束了起床的小插曲後,那個男人坐在床邊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他強壯的軀體布滿了大小不一個傷口與改造手術的痕跡,作為一名長期遊走戰地的AC駕駛而言,野狗的身體狀況不算太糟,而且那些觸目驚心痕跡其實多半和法瓦二號的從業生活無關,有時負責進行精密調整的醫療技師會問起野狗,到底是甚麼大災難才能追上他這隻永不停歇的獵犬,但奇怪的是野狗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因為那些似乎都是非常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他只記得一種無以名狀的情緒。

是恐懼、解脫、悔恨、抑或純粹的虛無?

野狗在懵懂中打開了來自瀧川諧波的任務簡報,他呆滯地看著黑畫面中的金色細線順著萬花尺圖形般的路徑迅速擺動,隨後商標字樣【Takigawa Harmonics】落定於精緻的三角形幾何圖之下,企業代理人的聲音也在這時俐落進場了。

說話是位作風嚴謹的年輕人,他沉悶的嗓子隱約透露出了身為人上人的高傲態度:

『您好,傭兵,瀧川諧波非常感謝您願意承接本次任務,該任務的重要性與複雜度不可估計,而您正是我們最理想的合作夥伴。想必您應該還記得發生在盧比孔星系圈的災難吧?根據調查,那場災火雖然燃盡了盧比孔III的柯若爾,但有少部分的珂若爾仍以合成物的形式保存下來了,儘管許多企業與資源回收業者都試圖提取合成物中的珂若爾物質,可是無論做多少努力,那些玩意兒始終只是一團毫無用處的煤渣。

有趣的是,最近調查部隊們陸續在鄰近的行星亞平寧周遭上偵測到了不尋常的波形訊號,亞平寧是隸屬於PCA管轄的標記行星之一,經歷兩次業火餘波的它目前正處於半棄置狀態,不過最近PCA有意對那顆行星進行整頓,而擁有合法開發權的我們也正因此處在最好與最壞的情勢之下......總之您需要做的就是前去亞平寧深處進行實地探勘,確定訊號的來源真偽。這是一樁所有自由傭兵都夢寐以前的長期合作業務,任務中所有的開銷都將由瀧川諧波會社承擔,相對地你會暫時被歸屬在我方前鋒部隊武裝安寧海之下,至於呼號.......這種事就交給指揮官去煩惱吧,只要別用野狗就行了,那種稱呼有損我們瀧川諧波的形象。指定出發時間為法瓦標準曆十一月十日零九三零,在長島第十三號宇宙港,如果有問題請直接聯繫武裝寧靜海的武村中隊長,以上。再次謝謝您的合作,傭兵。』

簡報結束,野狗罕見地嘆了口氣。他不經意地望向停放在不遠處的巨大AC,那位無名的老戰友彷彿也撇過了頭看向野狗,安裝於頭部的單眼鏡頭閃爍了一絲控訴的光芒,無名的老戰友以沉默問道:這就是你的選擇嗎?

野狗沒回話。他抱著疼痛的腦袋在床邊沉思了許久,最後他換上衣服離開了機庫,暫且把瀧川諧波的事情擱在了黑暗中。

 

法瓦二號殖民星是個混亂的地方,混亂的勢力衝突、混亂的經濟情勢,它唯一的優點就是擁有相對穩定的氣候,是個能媲美標準地球的宜居地。很多自由傭兵會選擇來到法瓦二號討生活,其中絕大多數人都會定居在貝拉姆經濟圈所屬的北半球區域,因為貝拉姆集團對民間傭兵的管制較為寬鬆,而少部分的人則會進入亞基柏經濟圈所屬的赤道線與南半球區域,他們通常都是被招募過去的準企業人員或組織人員,儘管偶爾也有一兩個獨立自由傭兵在外奔走,但這也表示那是群惹不得的人,無論人脈或實力都硬得很。

其實倒也不是沒有兩者之外的選擇,像北半球中高緯度區域的島群國家就是其中一個例子,那裡通常沒那麼亂、也沒那麼多工作,駕駛AC的傭兵們在那最常接到的案子是民間救災,其次是管理單位委託的護衛任務,甚至是送送貨、跑跑腿——那種充斥低風險與低報酬勞務的職場環境被業界戲稱是養老院,只有那些想避風頭的傭兵才會灰溜溜躲在裡頭,而野狗正是其中的一員

但實力是不會騙人的,於是在三年之後的現在,『野狗』一詞又多了個新的定義:有很多飼主的名牌出租犬。

如果情況允許的話,野狗其實更想進入貝拉姆經濟圈中,如此也比較符合他的職涯規劃,可是某個人的話語卻隱隱約約箝制住了野狗的意念。

他說,找回屬於自己的人生。

野狗不懂甚麼叫做找回自己的人生,畢竟獵犬活著只是為了戰鬥,如果這就是人生,那野狗早就擁有了,然而野狗的飼主卻不這麼想。那個男人沉重的聲音總是帶著幾分不屬於煙硝的溫柔,他帶著野狗和野狗的夥伴們投入地獄,指揮失去容身之處的他們上場廝殺,縱使是適得其所,對那位名叫沃爾特的男人而言,那也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過;即使在被賦予那些亡魂新價值的當下,化為獵犬的他們即是沃爾特最忠誠的工具,是死是活全在飼主的一念之間——但難道使用工具會讓那個男人心痛嗎?為什麼?

短暫的混亂打斷了野狗的體能訓練,他氣喘吁吁地停在荒林中,那片溢滿訊息的綠意讓他心生恐懼。

恐懼。野狗在完成人格穩定手術後最常感受到的情緒就是恐懼,緊接其後的則是憤怒,一股意圖斬除所有恐懼之物的衝動,野狗不想承認自己失去了令主人感到驕傲的特質,他的軟弱會令其蒙羞。

就在這時,他腦海中閃過一聲呼喚:("......渡鴉。")

野狗下意識地讓背貼緊在某棵大樹前,然後他閉上眼,等待那到聲音的進一步發落。

艾兒,你還在嗎?野狗想著,他明知道那只是幻聽,因為正是他親手粉碎了名道C型脈衝異變波長的存在——關於盧比孔III與珂若爾的一切皆已被渡鴉業火吞噬,連同那灰燼也不復存在,但野狗仍忍不住相信自己聽見了那名盧比孔女性的聲音。

於是他等著,從白天等到黑夜;他在模仿人類祈禱,祈求曾經陪伴他的聲音願意再次顯現,但無論他怎麼努力,一切都是徒勞無功。不留餘灰的火焰仍持續地燃燒著,絕望、希望與思念,全都被捲進了那道無盡的熱流中。

野狗呼吸在晚風顫抖,無名的汗水浸濕了衣衫,儘管他的表情依然平靜,恐懼卻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中,因為當黑暗再次降臨,火焰的幻象便與之相隨,那片不滅的景色烙印在野狗的眼瞼裡,怎麼擦都擦不掉;在那裡,野狗能看見引擎的紅藍輝光燒穿了天際、看見金屬巨獸們在雪原之上撕咬爭鬥,他聽不見艾兒輕柔的呼喚,長伴耳際的只有通訊器傳來的嘶吼與主機發出的警告聲,剎時,失去意義的數據淹沒了野狗的口與鼻,他淪陷於戰火之中、他點燃了戰火——

("————")

——轉瞬間,一通緊急來電將野狗從夢魘中拽了出了,那是醫療技師珊布克斯打來的,對方在話筒的另一頭斷斷續續地喊道:『——野狗——研究中心——被入侵————有人——快離開——』

野狗明白大事不妙,於是他一邊朝著據點,跑去一邊利用遠程監控確認據點周遭的狀況。果不其然,主機提供的畫面出現了些許變造痕跡,這就算不是電子戰高手也能察覺出來是有人對系統動了手腳,好在機庫裡的四足AC跟機庫主機的系統是互相獨立的,野狗才得以調用AC的掃描設備進行聲納分析。

野狗的老巢位於S7棄置區裡頭,那地方說白了就是個開發失敗的內陸廢墟,很適合給不善交際的人居住,於是當年他就隨意將行動機庫安置在了市郊區的舊工廠裡,打算日後再找個適合的土地設置基地;工廠的所有者是一家名為來福萊的中型企業,對方偶爾會以這層關係為由請野狗幫點小忙,由於對方的開價還算大方、野狗在當地也住習慣了,所以他也就暫時沒了遷居的打算,沒想到這點鬆懈竟成了野狗的破綻。

或許正是因為不曾被找過麻煩,所以野狗才會蠢到以為住在荒郊野外就能相安無事,他最近甚至連來福萊提供的地底快速道都不怎麼使用了,每次出勤就是一座破舊的行動機庫在十三號天拱下來來去去,這樣隨便哪個推銷員都能順葛摸瓜地找到野狗家的門鈴,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現在才有人想到要來搞鬼,野狗反而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假如對方只是想要來點下馬威,那現況也未免太鋪張了一點,因為根據AC的掃瞄結果可得知除了機庫內有一組入侵者外,機庫外還停了二架二足型戰鬥機具、一架四足型戰鬥機具與一架載人用的武裝直升機,如此浩大的場面真不曉得是為了對付一個人還是一支軍隊而準備的產物。

野狗將自己的遭遇告知給了珊布克斯,對方聽聞後忍不住大喊:『——什麼?你他媽的運氣也太好了!——在外面等著,我會派支援——該死!你是聽不懂人話嗎?蠢狗!」

我只是比較忠於直覺。野狗如此回答。

主要系統,啟動戰鬥模式——野狗同時對遠方的AC與自己腦中的柯若爾脈衝控制元件下達了指令,剎那間龐大的訊息洪流輾過了野狗的大腦,燒透心臟的求生本能化為鮮血從他的鼻腔中流出,劇烈的噁心感讓他短暫地迷失了方向。

痛苦?不,野狗正在微笑,野狗狂吠著,正如同他那架蠢蠢欲動的鋼鐵戰騎。

 

『回報指揮中心,α小隊還需要五分鐘的時間才能破解目標的AC主機。』

指揮官回答:(『指揮中心收到,但α-1你已經講了至少三次五分鐘了,所以現在到底是怎樣?』)

『有個該死的破爛AI一直在妨礙我們作業......是說這垃圾玩意兒到底有啥好調查的啊?』

(『閉嘴作事,不然我就把你扔進再教育中心。』)

『這裡是β小隊,發現疑似目標物的生物反應......同時觀測到微量C脈衝波長與不明訊號碼,請α小隊協助解讀。』

『這裡是α-2,確認訊號碼為四足AC的自動導航程式啟動序,已進行緊急凍結......什麼......是黑牆——!......』(——吱嗤——)

(『α-2?......全員注意,啟動第二方案!γ小隊!執行拆窩!』)

無名的四足巨獸控制了機庫中的操作系統,齒輪與履帶的震響讓渺小的人類慌了手腳。

負責入侵作戰的α隊在短時間內便折損了兩名成員,一名駭客被突然竄出的高密度防火牆給燒掉了腦袋、一名特戰兵則讓本該關閉的保全武器射成了蜂窩,剩下的兩人自知手邊的武器不足以應對十公尺高的猛獸,因此就按照原訂計畫果斷撤出了野狗的據點;於此同時,外頭的γ小隊端起了重武器,以重型四足機γ-1的兩座肩式加農砲為主、輕型二足機γ-2與γ-3的手持榴彈砲為輔,四枚砲彈將巨大的廠區連同野狗的行動機庫一起轟了個粉碎。

濃煙與烈焰為廢城區的夜晚添增了些許風采,儘管那道火光不足以照亮黑暗,甚至連一塊街區都無法探明,但作為燎原之星倒是恰當合適。

『——回報指揮中心,狗窩已拆除,γ小隊準備進行徹收。』

『回報指揮中心,這裡是α-1,主機系統資料回收成功、AC數據回收失敗,另外請告知電戰組,務必要持續追蹤不明AI的行動軌跡。』

『——這裡是β小隊——(——吱嗤——)——C脈衝仍——請現場人員注意——』

一道光束劃過天際,β小隊失去了聯繫,理解事態嚴重的γ-1立刻啟動推進引擎上升至高處進行滯空查探,而後作為隊長的它下達戰術命令:『確定熱源反應,γ-2、γ-3,進行包抄。』

γ-2與γ-3立刻借助OB系統快速地朝著γ-1標定的座標前進,該地位於廢區邊緣處,裊裊升起的煙帶與火光說明了β小隊的無人偵查機早已成了一團廢鐵,奇怪的是,監視人員並未觀測到S7棄置區周遭任何大型機具進入,而且這裡別說是有增援AC了,它就連架完整的MT都沒有,那麼將β小隊殲滅的東西又是什麼?難道是舊時代遺留的防禦系統嗎?

很快地,γ小隊見到了對手的真面目,那是一架不知何來的舊式二足AC,其頭部的複眼鏡頭與軀體的警示燈皆發出了駭人的紅光。

(『野狗......那傢伙......』)指揮官喃喃低語著,(『......γ小隊,小心應對。』)

原本γ-1還不明白指揮官的意思,但比對過β小隊最後留下的數據後,他才發現原來不明訊號碼有兩道,一道指向了位於機庫的四足AC,另一道則指向了與C脈衝來源較近的山嶺廠房。看來並不是誰跑過來支援了野狗,而是野狗早在S7棄置區中藏了第二架AC。

γ-1說:『各位小心了,我們面對的是一隻狡猾的瘋狗。』

γ-2自言自語地講道:『是野狗本人嗎?......但那種有缺陷的第四代老骨董......』

『閉嘴,這種話等你把對方打下來再說。γ-2、γ-3,不要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收到。』『了解。』

γ小隊站穩了迎擊隊型,γ-1作為先鋒在上方擊出了第一炮,沉重的加農砲彈再度點燃了黑暗,那無與倫比的火力鼓譟著沉重的爆風,儘管第一砲未能擊中飛行中的野狗,但亂流也足以令對方分心了;接著γ-1以雷射步槍進行點對點攻擊限縮野狗的行動路徑,另一頭的γ-2、γ-3則繞到兩側補強火網,並且持續拉近雙方的距離。

密集的炮火照亮了夜空,但只見光影在那架舊式AC周遭斑斕起舞,它有如幽靈般避開了所有攻勢,另一方面,駕駛舊式AC的野狗也展開了反攻,它肩頭的垂直導彈拽著焰尾飛上半空,接著八枚不起眼的導彈帶著位能優勢朝向著敵方直衝而去,野狗手中的實彈機槍亦與之合奏。

雙方的首次衝突沒有任何進展,而縱使是在三對一的情況下,野狗異常的判斷能力依然有讓他無所畏懼的本錢;異常、甚至能說是不可理喻,野狗彷彿已經預判到了所有攻擊的軌跡,可是相對的,他卻沒有做出任何具有決定性的進攻行動,看似了無敵意。

晏時,野狗轉守為攻,他巧妙地利用QB系統將自己的機體推向γ-2,同時他左手的打樁機早已蓄滿能量——不過一眨眼的工夫,突破音障的巨大鋼釘已經在γ-2的機體腰腹處留下了一個大洞,而正當一旁的γ-3產生猶豫的瞬間,野狗硬是扛著γ-2的機體當盾牌直直撞向了過去。

『......怪物......——!』γ-3發出不甘心的怒吼。

γ-3舉起雷射鎗試圖打爛野狗的足部,至少也要在不傷及γ-2的情況下阻止敵人前進,那名駕駛天真地以為γ-2或許還有一點倖存的可能性,而回到地面加入戰局的γ-1則當機立斷地打算用加農砲將γ-2的殘骸與野狗的二足AC一起炸個粉碎,因為已經沒有比此刻更好的攻擊時機了。

(『γ-1!快迴避!』)指揮官突然在通訊頻道上大聲告誡。

γ-1的確是注意到雷達上出現了正在移動的不明物體,因此他將瞄準野狗的火炮轉向了不明物的所在方向,可是γ-1沒想到迎接他的竟然會是一塊巨大的樓房殘塊,殘塊雖然沒能阻止γ-1擊發砲火,但它卻成功干擾了火炮的準確性。

到底是誰扔出來的巨石?γ-1自問著,同一時間,他利用聲納雷達捕捉到了攻擊者的身影。

聲納描繪出了一架半殘的四足AC,搖搖欲墜卻所向披靡,而γ-1透過夜視鏡頭則看見了一道熊熊燃燒的巨大黑影,那是來自地獄的獵犬幽魂,葬送無數士兵與戰士的無名怪物。

『野狗!該死——(——滋滋——)......』γ-1大罵著野狗的小伎倆,可惜它還沒罵夠,駕駛二足機的野狗便以肩頭的火炮終結了γ-1的殘音,這也說明了位於彼端的戰局早已走向了終點。

戰火、戰火——野狗佇在原地環伺著周遭的殘破景色,冒煙的街區、尚未燃盡的機體,而後黎明到來,一天又一天。

一天又一天,延續鬥爭的火焰。

 

『你好,傭兵,我是前鋒部隊武裝寧靜海的中隊長武村......看來事情鬧得很大,是吧?啊,這就是所謂的大紅人吧,我都有點羨慕了呢,呵呵......喔,別擔心,再怎麼說你也是瀧川諧波的合作夥伴,提供充足的即時支援是應該的事,如果未來你在亞平寧表現的夠好,大老闆肯定還會為你特別在法瓦二號上留個好位置......』

『......我很清楚,雖然你在業界的評價不錯,很少有自由傭兵能讓我如此印象深刻......叫野狗是吧?真是個低自我評價的稱呼,然而身為野狗的你卻有一副能粉碎鋼鐵的凶牙與利爪,所以你到底是誰呢?難不成是誰家的獵犬嗎?......別生氣,我只是好奇罷了,因為被刺探而感到氣憤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很不巧我剛好是個好奇心特別強的那種人,往後你肯定還會被我問上個幾十上百次,所以最好早點習慣吧。』

『對了,那小鬼頭有跟你提到呼號的事情嗎?野狗......老實說我不討厭這個稱呼,可是大老闆是很注重形象的人,縱使未來你在亞平寧依然會保持獨立狀態,名義上和瀧川諧波沒有直接關係,但你絕不能用那些不三不四的字詞來稱呼自己!趕緊想個好聽的新名字吧,傭兵!』

『嗯?......呵......喝哈哈哈哈!的確啊,這是個很適合你的誇張名諱,只希望PCA不會因此來找你麻煩呀!算了,這樣說不定正好呢!』

『——咳咳、那麼......作為前鋒部隊武裝寧靜海的中隊長武村,我再次感謝您的加入,瀧川諧波會社萬分期待您未來的表現。』

『自由傭兵,渡鴉。』

 

 


*法瓦(Chwała),波蘭文的榮耀之意。

*亞平寧( Appennini ),據說是盧比孔河源頭的山脈

*珊布克斯(Sambucus),接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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