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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外科診所位於空中大學的斜對面,不過當地人要說明劉外科的地址時通常不會聯想到『空中大學旁邊的劉外科』或『山西路一段的劉外科』,他們第一句話大多會說那是『在中間的劉外科,灰色抿石子那棟』。

中間的定義是以太原路為界線分割出來的豐樂區與下豐樂區中間帶,有為數不少的合法或非法醫療事業都在此落地生根,但中間一詞不是為了這些醫療交易而產生的,它泛指的就是這個邊界,劉外科則特別靠近當地人所指的邊界的正中央;灰色抿石子不是什麼特殊的裝修材料,只是那附近有兩個劉外科,一個是劉清朗外科診所、另一個就叫劉外科診所,為了避免有人腦子動太快以為劉外科有其他含意,所以他們在介紹劉外科後頭還特別註明了是灰色抿石子的那棟。

劉外科診所是當地小有歷史的一間門診單位,只是因為它最近才翻新過,所以看起來比較新,貼在玻璃窗門的廣告字與海報也還沒發黃剝落,姑且還能再撐個十年。診所內有兩位輪班外科醫師、一位治療師、兩位護理師與兩位復健助理,當前主導這間診所的所長就是年約六十歲的劉醫師,合作醫師則是前幾年才從署東醫院離職的孫醫師,孫醫師較為年輕、資歷也較淺,可是他為人強硬,安排好的事情絕對不容更動,更沒有談加班的餘地,本來兩位資深護理師覺得自己偶爾能把一些雜事推給資淺的孫醫師去處理,結果實際上為了配合孫醫師,她們反而多了更多雜事。

診所內沒有任何人能對孫醫師比手畫腳,不在於他是否待過知名醫院、也不在於他是否畢業於名校,孫醫師的強硬理由在於能將自己份內的事做到乾淨俐落,他不佔人便宜、也別想有人佔他便宜,可惜不管如何強硬,他都得向王治療師低頭,因為王治療師曾幫孫醫師處理過一條極為可悲的巨大債務,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曾因為沒見過的女人而差點失去一切,那完全不合理,相比之下,給王治療師呼來喚去要合理的多了。再說劉外科診所的實質擁有者是王治療師而不是劉醫師,從土地到這棟建築物都是王治療師的財產,而劉醫師的學長、劉外科診所最初的主導醫師就是王治療師的父親本人,於情於理孫醫師都沒有理由反抗王治療師的話。

可是他仍舊會抱怨,而且抱怨的次數一次比一次多。

「PT,我不想要半夜起床開刀,」孫醫師在診療床旁一邊替阿煦縫合傷口一邊呢喃著,「現在是休息時間,我從未領到的加班費和手術費已經可以再買一部汽車了。」

「那我建議你好好留著現在的車。」帕佩琳在一旁充當護理師的工作,這方面她算是駕輕就熟了。

「這傢伙是個犯罪者兼窮光蛋,咱們應該把他丟到派出所。」

「你的醫師誓詞是派出所核發的嗎?」

「就算不能把這傢伙處理掉,那也至少別老是要我半夜趕來診所,我老婆都快覺得我在跟你偷情了。」

「你老婆已經跟你分居兩年了。」

「哈!別太得意,我們最近有復合的跡象......」

「她說她在你學會如何啟動洗衣機前絕對不會和你複合。」

「笑話,等等我幫你按個笑聲罐頭。」

阿煦在半夢半醒間試圖起身,而帕佩琳一掌便把他壓回了手術台。「說真的,你想要加班費的話我當然會給。」

「然後一輩子當王大小姐的共犯。」

「你跟劉醫生的性格也未免太像了,難道你們是失散多年的父子嗎?」

阿煦再度嘗試起身,夢中的他正準備要讓姆島來的外星人開腦了,而這次換孫醫師一掌將阿煦壓了回去。「精明人只做精明事, 要是收了這錢我這輩子都要過得提心吊膽。」

「精明人不會在動手術的時候講一堆廢話。」

最後一針,縫合完成,這時孫醫師摘下口罩說:「對,我就蠢,不然怎麼會給你欠一大筆人情?記得要這傢伙別再給人開槍了,他能活到現在都不知道是走了什麼狗屎王八運。」

「你不如祈禱他下次還能再幸運個幾次比較實在。小巖,過來幫個忙。」

在簾子外待命多時小巖聽到命令後就趕緊進去幫忙,他和帕佩琳合力將阿煦搬出了手術間,孫醫師也跟在後頭一同前進。他不打算提供勞力支援,孫醫師只是想確定他的病患在抵達病床前還有呼吸,路上頂多就是順手幫忙便開個門,不過能做到這點帕佩琳就已經很感謝了。

手術室離倉庫不遠,經過兩扇門後就到了,窄小的倉庫後方還有個老舊的防空地下室,平常阿煦就躲在那休息。原本地下室除了避難外沒有其他用途,空著也是浪費,所以早年帕佩琳的父親就把它當成了自己的秘密書房,如今閒置的書房搖身一變成了陌生人的病房,帕佩琳相信他的父親會喜歡這種改變的。

書房佔據的空間莫約三坪寬,房間的四周大半是訂製的鑲壁書架,架子上堆滿了原文書,架上沒有一絲空缺;靠樓梯的那側書架下方又裝設了一張書台,書台的曲線圓滑,略帶新藝術風範,而對側則是一張老舊的鐵架,床邊還有個放檯燈的凹洞。帕佩琳與巖士略為粗魯地把阿煦塞進了鐵架床上,床板是一片木板與新買的雙用涼蓆,儘管這裡有經過打掃,可是在入床的剎那空氣中仍揚起了不少灰塵。

「小巖,下次給別人用藥前麻煩請先徵詢藥師的建議。」孫醫師針對阿煦的半昏迷狀況如此結論。

巖士不悅地回答:「你怎麼不跟菲哥講?」

「那你就轉達給他啊!好了,明天我不當班,先閃了,後門我會幫你們上鎖,注意別讓他下床亂走動,假如要上廁所就拿個尿壺將就一下。」語畢,孫醫師彎著腰從低矮的樓梯間回去了樓上。

「哈?我才不想碰別人的覽趴咧!」

("那你就當那是你自己的覽趴啊,哈哈!")孫醫師在樓上補了一句。

帕佩琳拍拍巖士的頭安慰道:「別傻了,他手沒斷能自己來......總之顧好這裡,我去處理其他事情。對了,肚子餓的話那幾盒東西就吃掉吧。」

「那是啥?」巖士的目光轉向書桌上的紅白塑膠袋,袋子裡裝了三個小便當盒。

「蝦餅跟打拋肉,還有一些剩菜。」

「那些本來是要給大叔吃的嗎?」

「對,很意外?」

巖士下意識地擰了鼻子,他是不意外這些食物是要打包給阿煦吃的,他只是覺得帕佩琳對阿煦有點好過頭了,巖士開始懷疑阿煦可能是帕佩琳的男朋友,如果真是這樣,菲哥的處境可就比以前還要尷尬了。「嗯......帕姊你去忙吧。」

「麻煩你啦。」

帕佩琳悠悠然地離開地下室,巖士也拉開了書桌椅準備把阿煦的晚餐給嗑個精光。

 

清晨五點,阿煦悄悄地打開了後門,狹窄的防火巷僅有兩公尺寬,天上無光、巷中無火,在那甚麼都看不清,悶臭的水氣與鐵皮的防鏽漆味擾亂了人們對於方向感的認知,但阿煦知道自己該往哪走,首先先往西邊、也就是朝著巷子右側前進,他打算在下豐樂區找個地方避避風頭,接下來阿煦要去下街打聽一下全像檢察系統的事情,為了避免最糟糕的事態發生,他必須盡早和阿火恢復連線才行。

喘起口氣,清醒一點——阿煦拖著半殘的腳與搖搖欲墜的身子前進,巷外的街燈在向他招手,走到彼端就能重獲自由——不,街燈前站了一個人,冷光打出的影子覆蓋了她的面孔。影子中亮著一點火苗,那是點燃的藍寶馬香菸,絲帶似的煙線在悶熱無風的清晨五點鐘裡垂直上升,飛過了兩尺高後才散入天際。

阿煦轉身想從另一頭離開,這時他虛弱的身體抓不住重心,肩頭一斜便摔倒在地。帕佩琳冷眼望著阿煦的身子在暗處蠕動,過了好一會兒,阿煦重新站穩腳步,他打算繼續他無力的逃亡之旅,縱使帕佩琳輕易地就追上了他的腳步,但阿煦依舊認為自己的偉大計劃萬無一失。

「你猜我怎麼會知道你打算從後門離去?」帕佩琳用姆島語說著。她開啟手機的手電筒功能替阿煦開路。

阿煦愣了一會兒,現在他聽不懂姆島語了,帕佩琳也從阿煦的反映猜出了點端倪,因此她又用中文重述了一次剛才的問題,不過阿煦當然不會回答任何話,因為這個逃亡路線上並不存在任何會說話的夥伴,尤其是叫帕佩琳的物理治療師。

「巖士呢?就是那個看護你的小子。」她問。

「......」

帕佩琳伸手抓住了阿煦的下衣領。「說點話啊,小陽。」

阿煦停下腳步。「......我們就別再裝傻了。」

「喔?」她放開手讓阿煦繼續前進。

「謝謝你這一個月的照顧,食宿費等我有機會會再拿過來。」

「別說了,我連薪水都還沒發給你呢。」帕佩琳站在原地輕輕吸了口煙。

「那就當扯平了吧......」阿煦走路的節奏頓了半拍,他不敢相信自己差點忘了要跨出腳,「......那小毛頭,我把他給弄昏了,除此之外都安好。」

「你知道嗎?我很懷念那個總是期盼自己能派上用場的、像小狗狗的小陽。」

「隨便啦。」

後來帕佩琳陪著阿煦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不知不覺間反而變成帕佩琳在誘導阿煦該往哪走,阿煦昏沉沉的腦袋沒辦法提供足夠的判斷力,黑暗更加深了他的倦怠,結果在日出之前他就又一次昏倒在地。在失去意識前,阿煦聞到了地上的狗屎尿味,混凝土排水溝蓋上的凹槽貼在他的軀幹,傷口在粗糙且濕潤的水泥地上隱隱作痛;他看見渾沌的線路沿著壁面發芽茁壯,佔據了整個巷子,在其之上那片破曉前的青色微光,其景著實讓人喜悅。

野狗的吠叫聲穿透了豐樂區,也穿透了阿煦闔上的雙眼。

阿火的叮嚀由言在耳,阿煦還記得上一場夢中他才和阿火對桌而坐,這一場夢也不例外,他們仍相約在餐廳裡見面,那是不知道哪邊的餐廳,阿火點了一份青醬蛤蜊義大利麵,潔白的盤子旁放了閃亮的刀叉與湯匙,除此之外桌上還有一杯清澈的梅子汁、放了兩塊餐包的小籐籃、一份沙拉與一碗酥皮湯,阿煦就在那看著阿火吃飯。

阿火示意要阿煦看一下窗子,那面潔淨的窗面有如一面鏡子,在窗鏡裡,點餐的變成了阿煦,阿煦點了一份焗烤飯與一盤馬鈴薯沙拉,籃子裡依樣有餐包,不過只剩一個,而杯子裡裝著的是與其說酒不如說是氣泡水的紫紅色餐酒。鏡子裡的他已經吃起來了。

"兩邊都是真的,阿煦,而我們的任務是避免這個真實只剩一個。"阿火說。

"那就快點叫MLIT的人出面幫忙啊!我快被搞死了!"阿煦怒斥。

"他們會幫忙的,但不是現在,也不能太招搖。上次的失敗讓魯鳩承受了很多壓力,邊際局的舊西聯邦份子和中國那邊搭上了線,他們打算藉由這件事把魯鳩搞掉,最低限度也是讓他無法再掌控跨境情治小組。如今姆島內部有兩個敵人,一個是反跨境組織派來的間諜、另一個是舊西聯邦份子,反跨境的問題還好說,至少他們不能直接影響姆島的策略,但舊西聯邦份子可就不一樣了,他們握有實權,隨時可能會讓臺姆關係往最壞的方向發展。"

"那我該怎麼辦?繼續躲著?"

"不,你需要盡快穩定邊界的形狀,因為我們的人也開始懷疑起你的目的了。"阿火說著,而鏡子裡的他似乎跟阿煦吵了起來。

"我他媽的還能有什麼目的!"阿煦的拳頭重重砸著桌子。

"還記得林先生嗎?他已經失蹤很久了。林先生之後被我們認為是激進分離派的一員,他可能從一開始就和反跨境的阿莫克合作打算要用藉由你做為破局的引爆點。那些人已經沉寂很久了,至少從八零年代開始就沒在出過任何消息了,畢竟他們跟反姆島組織不同,分離派份子要的東西是時機而非版面。"

"......我,所以我也被懷疑和那些激進份子有聯繫嗎?"

"不是懷疑,是自從那次攔截後你就已經被認定成為那群人的一份子了,但我們還在觀察你的行動,若不是稍早發生的短暫共振,我們的人可能就要動用雙零密令把你給處理掉了。"

鏡子另一頭的阿煦已經用餐刀把阿火殺死了,而後他逃了出去,把鏡像阿火癱軟的屍體留在原地。"......好吧,所以,我該怎麼證明自己還有得救?你們算是正派吧?在這之後我還能過上普通的日子嗎?"

"我不曉得你所謂的普通要怎麼定義,不過為了讓你重新獲得我們的信任,我需要你想辦法和我立刻進行一次正式的連線。連線,然後將鏡面邊界重新帶回來。"阿火伸手觸碰窗面,窗子裡的鏡像阿煦與鏡像阿火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樣,而這次他們沒有爭吵,反倒是鏡像阿煦與鏡子外的阿火作出了同樣的動作。"快去新村的黑街找潘先生,另外,在邊界穩定之前不要再固定那些預測了,我們不能讓源體有機會返回這個世界。"

"固定三小?"

"我們的意識正在融合......想辦法做出區別,阿煦,我也會盡可能努力的。"

本次的聯繫就到這邊了,服務生將阿煦踢出了餐桌,而後他墜入了一個巨大的空洞中。空洞裡有傾斜的海平面、顛倒的山陵線,億萬星河收成一束,其光芒比太陽更加奪目;他從雲端墜落,阿煦勉強睜開的眼睛看見了台東市壅塞且怪異的軀體佔據了海岸,煙囪冒出的白煙替它的渾沌補上了一抹病態的色彩,接著畫面放大,陷在樓群中的曲折馬路裡車流無數,車流在市中心與工業區中往返,他們爬在平穩的柏油路前、或崎嶇的高架橋上,阿煦直覺自己就在其中一輛車裡。果然,他找到了那輛裝著他的黑色休旅車,人也一頭撞了進去。

碰,他回到了地獄。

地獄的味道是充滿消毒水氣味的黑色絨布袋,同時地獄用兩條拘束帶將他反綁在發臭的假皮車座上,阿煦喃喃地問著現在是怎麼回事,綁走他的人以一擊正中腹部的重拳做回應。

痛,但還不算太痛,至少不是打在傷口上。阿煦心中如此自勉著。

車上沒有任何人在說話,他們的沉默有些異常,而那些綁匪明明沒有在說話,阿煦卻聽到了一些只有談話時才會出現的微小聲響,比如說嘆氣、深呼吸、與無奈的哼息,又或者笑聲、咕噥聲、與困惑的嗯聲,他們確實在說話,但不是藉由嘴巴與耳朵,那些人正在使用姆式通訊裝置。

臺灣境內只有MLIT跟部分軍警單位能擁有一套可實用化的姆式通訊裝置,雖然這也只是檯面上已知的狀況,天曉得私底下又是如何。

「......你們是誰?至少說一下你們要幹嘛吧。」阿煦問。

不意外的,旁邊那位脾氣暴躁的綁匪並不喜歡阿煦的聲音,所以又給了阿煦打了幾拳。這時有個聲音尖銳的男人終於忍不住開口說:「別管警告了,讓他安靜地抵達終點便是。」

對方的話語帶有微微的捲舌音,聽起來不像是臺灣人,當然也不會是姆島來的鏡像。

中國那邊?就像阿火說的,他們的舊西聯邦份子和中方有聯繫,中國也是這場遊戲的參賽者之一,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的確有辦法輕易獲得臺灣區域的載波數據以及實用化的姆式通訊裝置。剛才那個男人還提到了別管警告,這是指他們打算用某種物品或乾脆使用外力讓阿煦再度陷入昏厥嗎?

答案揭曉,他們選擇了前者。坐在旁邊的綁匪拿了預備好的注射劑朝阿煦的手臂扎了一針。

回想起那晚阿煦也被菲哥給施打了一針像是安眠鎮定劑的東西,要是阿煦當時還清醒,他可能就會出手抵抗了,但他並不清醒,那晚阿煦只覺得讓菲哥出事總比讓帕佩琳出事要好得多,所以就放棄掙扎了,但仔細想想,要是他接著被關到不見天日的地方該怎麼辦?如果關的太久沒辦法重新和阿火取得連線,到時會發生什麼大事嗎?

往好的方面來看,至少就因為那一針,阿火的聲音才能奇蹟似地再次傳到了阿煦的腦袋,那麼現在這一針還能再創造另一個奇蹟嗎?

「你娘咧......」阿煦不服氣地罵著。

藥劑生效了。先不管那是什麼要,阿煦只覺得自己的意識好像摔進了一攤水裡;他的身體分成了兩個,一個在水面上,關押他的黑色休旅車奔跑在台東的街道上,另一個在水面下,休旅車行走於不知名的原野中,原野兩側都是田,偶爾有幾叢樹高高升起,那些樹古老又粗壯,看起來像是開闢農田時刻意留下的乘涼區。

小心,水下的路有個彎道!阿煦在心中吼著。

他怪異的舉動還沒引起注意,車子前段就陷了坑。駕駛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只知道路上是空的,正好適合以超過四十公里時速限制的速度前進,只是事出突然,前車蓋無緣無故掀出了一角,看起來像是被某種東西給砸開了;駕駛試圖放慢速度到路肩檢查狀況,但前車蓋的凹洞越來越寬,他們不是被什麼大石頭或磚塊砸到,而是迎面撞到了一塊固定不動的巨大物體。現在要轉彎或剎車也來不及了,慣性力與反作用力正在擠壓著車子,位在駕駛座的人首當其衝,後面的人儘管透過腦波連線得知了車輛正在遭受撞擊的事實,卻也無能為力。

死亡的瞬間與等待死亡的剎那交互疊合,他們的思緒出現了致命的空白。

一聲巨響,外面的人看見那輛黑色休旅車在路中央急縮了半截,然後訝然而止。巨大的碰撞聲引起了商家的注意,陣陣濃煙引人憂心。

此時有個好事的路人上前查看狀況,他奮力拉開微微變形的車門,發現裡頭座待了三個人,其中兩個似乎受到了致命的撞傷,但那位民眾也不敢親自確認對方的死活,所以就先不管了,至於第三位的狀況又超乎了他的想像,他不敢相信自己目擊了綁票現場。

「嘿!哇!欸?」那個路人發出不可思議的感嘆聲。他拿起手機準備報警。

「等等!」阿煦奮力喊道,「......隨便誰都好......先讓我離開這裡......」

路人遲疑的半餉。這時又有幾個熱心民眾湊了上來,他們一邊七嘴八舌地議論,一邊手也沒閒著,眾人很快就把那名罩著黑絨袋的肉票給搬下車了。稍晚,車子沒如預期般的爆炸,它僅僅是發出了微微的煙霧,並化作一團廢鐵,接著當救護人員抵達後則確認車上的三名嫌犯已有兩名失去呼吸心跳,剩下一名沒有明顯外傷,但陷入了重度昏迷狀態。

「肉票啦,還有一個肉票在那邊啦!啊人咧?」有個留在現場的年輕人喊道。

不知何時、不知何因,在場的人都不知道剛才被救下車的肉票到底跑去了哪,他們的片段記憶被飛砂覆蓋,對於稍早的事情只剩朦朧的印象,等到警方親自調閱了監視器後他們才知道,原來那個男人已經在某個路人的幫助下躲進了下豐樂區的巷弄內,而那個男人可能就是被通緝的殺人犯申仵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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