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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年輕人來到了農場,身無分文的他請求農場主人給他一份工作,做什麼都好,只要能餬口飯吃就行了。

陌生的年輕人,這裡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那傢伙沒有證件、也沒帶行囊,除了一身破衣舊鞋外,年輕人唯一有的就是他的體力與一口流利的文法用詞。那位年輕人不像個遊民,似乎也與旅行無緣--農場主人打量著,但也沒開口問,只是站在牽引機旁看著他,此時,農場主人不免警戒著,懷疑對方是否是哪來的逃犯或騙子。過了一會兒,農場主人問了他一些瑣事,比如他從哪來、現在住哪,後來農場主人雇用了不請自來的年輕人,給的工錢相當低,但他會免費提供吃住。

那不是個雇用外地人的好時機,最近農場所在的小鎮區域並不平靜,犯罪者多、死人更多;整體來說,應該是整個省的治安都面臨了嚴重的威脅才對,但最終農場主人依舊讓來歷不明的年輕人過到自家農場工作。

"不問來歷、不惹麻煩。"這是他與年輕人的約定,隨後他把對方介紹給了自己妻女認識,並隨口胡謅了個理由說年輕人是他找來的雜工,會在這待上兩三季之後才會離開。女主人與他們的兩位女兒都不疑有他,畢竟秋收就要到了,農場跟果園都非常需要人力,雖然平時熟識的短工技術比較紮實,可是勞力總是越多越好。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輕人謹言慎行,從來不多透露任何事。一陣子之後,農場主人也明白,就算是個惡徒,他的道德標準也好過鎮上那些軟弱的警察。有什麼好挑剔的?他只是覺得不夠安心,農場主人還篤定自己做的決定到底正不正確,那位年輕人就像混在柳丁裡的葡萄柚,那傢伙是個外來者,就像他自己一樣,也正因為如此,農場主人想要試探對方,明白年輕人的本質是否也如自己所想那的樣老實。

不過,儘管男主人還沒給過年輕人好臉色,但他的家人們卻非常接納年輕人的到來。

兩位女兒本來就不怕生,在農務中長大的她們只會用可勞動與不可勞動來判斷一個人,而年輕人--他能勞動,又尚未做出什麼值得注意的事,所以兩人也沒什麼理由好警戒他的。有時上高中的小女兒還會在年輕人身邊打轉,像他那樣的神秘客身分讓那位小小姐充滿好奇,而承接家業的大女兒則每天都跟年輕人一起工作;沒多久,他們就都混熟了,雖然還不算是朋友,但也可以說得上是得以信任的夥伴關係。

至於他的太太談論起年輕人--她談論那個外地客,就像談論自己理想的女婿應該有什麼樣的條件。她是多麼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找到一個這麼老實的男人好打理農場。女主人對著她的丈夫說:「他就像年輕時候的你,只是有些微差距,某種說不出的區別。畢竟世上不會有完全一樣的人,可是--」女主人一邊檢視著小菜園裡的蔬果,一邊解釋她認為的不同,「--那是在氣質上的些微差異。看起來像顆柳丁,但我沒辦法確定它的果肉是不是也跟柳丁一樣。呵呵,真奇怪吶!」

多麼不意外的解釋。農場主人這下有理由得盯的更緊了。

 

貨車駛過小鎮路,鎮與農園間夾著一片遼闊的麥田及玉米田,此時年輕人在副駕駛座上瞪著窗外枯燥的景色,而農場主人的大女兒則正專心地開車。兩人一路上有些尷尬,但沒多久,他們習慣了沉默;再度過一片柑橘園,年輕人就與那位大小姐一起找到了絕佳的平衡點,他們可以沉默一輩子又不必覺得痛苦,就感性層面而言,那種安靜甚至令兩人感到親切。

稍早以前,他們一起去了鎮上農會辦點事情,順便採買些生活用品,盡管年輕人因為這個契機才難得能接觸人群,但他寧可不要有這種機會,因為鎮上的氣氛遠比他想像的要糟糕。年輕人稱那做排外性,對一個外來客而言,會有這種感覺並不奇怪,但參雜在其中的鄙夷與責怪卻讓他摸不著半點頭緒。不過那比起那段不愉快的時光,此時此刻的安寧才是重點;年輕人試圖維持清醒,當個稱職的副駕駛,但那片枯燥的晴空讓他倦怠,再加上廣播中陳俗的流行音樂在耳邊糾纏--終於,他撐不住了。

睡眠。年輕人還沒習慣農莊生活,對他而言,這裡的一切除了勞累外其他都很好,只是就是少了些什麼,因為那個缺乏,自己始終感受不到他滯留於此的理由。如果能在這定居,那肯定非常棒--不過就是不行,年輕人認為自己不屬於此地。他以為關鍵就在睡眠,小小的打盹、小小的隨機重組,屆時,那場夢能給與自己某種啟示。只可惜在下一個顛簸喚醒他後,夢中的啟示也隨之後去了。

在小貨車即將抵達他們的莊園前,大小姐突然開口了。她對著年輕人說,她的父親是個相當眼明而善良的男人,但她不曉得父親為什麼要做這種決定。

「他大概是感覺到了什麼,小子,」農場主人的女兒不加修飾地講道:「我想稱你作哥們,但我們沒親密到這種程度。總之,爸爸大概是看到了你的某些長才,所以才決定雇用你。他說你是他"找"來的雜工?喔,老天,爸爸最不會說謊了......但我們都相信他的直覺。怎麼,覺得壓力大嗎?保持壓力,小子,最忙的時候就要到了,哈哈哈--!」

年輕人也不知道農場主人到底看到了他哪些特質。他只是個走投無路的人,唯一能保證的就是自己還記得道德一詞該怎麼寫。

車子駛進空地,此時女主人與兩位長工正在處理成批的南瓜。今年的南瓜狀況沒往年好,不是水份的原因、也跟疾病無關,就只是單純的表現不佳,就跟成績單中拿了一個乙上一樣,女主人抱怨著,地上爬的不給面子,只能期待樹上長的了。一會兒,農場主人的小女兒從學校回來後也加入了工作,現在南瓜這的人手夠了,因此本來打算參與作業的年輕人便被派去處理倉庫裡的草料。有那麼一會兒,他期待能在倉庫裡看見大小姐,然而事與願為,在裡頭忙著的是農場主人。

他說,皮繃緊點。農場主人接納這個來路不明的年輕人在這工作,但他還沒寬宏大量大允許年輕人跟自家的寶貝女兒在車上獨處--畢竟年輕人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事情就是如此。他沒有留在這裡的義務。

 

這年秋季如女主人期望的那般忙碌,農場一家很慶幸年輕人的協助。女主人說,她們從沒想過那位在這工作十年的老夥伴會在今年不見蹤影,本來預計在年輕人加入後作業上會更有效率,但多了一個人、也多了個缺,今年頂多只能算是趕到時間底線,不多不少剛剛好。

晚上括了些風,氣溫驟降,年輕人與農場主人一家如往常一樣共進餐點。大夥小小慶祝了一會兒,接著便聊起了關於鎮上的小事。

小鎮的規模末約兩萬人,不算太小、然而也大不到哪去,另外因為建立的有些歷史,所以人口也十分穩定。農家們大多住在自己的農莊,非農家則都住在鎮上,她們的老城鎮像個藏寶盒,到處都藏著秘密,但鎮外的農田森林也不容小覷,人們口中妖魔鬼怪老是從馬路逃入荒野,聽了他們這些做農畜牧的整天膽戰心驚,所幸那些東西並沒有真的造成危害過。

此時,小小姐插嘴說:「是對我們家沒危害,同學們都說自己家的產業老是被騷擾。」

諸如此類的話題緩緩流轉,像極了乾牛糞燃燒的狀況。年輕人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不過又沒機會離開,他只能偶爾表露好奇,假裝自己真的在傾聽一樣。此時,一通電話來了,農場主人接了電話知後說是獵友打過來的,對方催促他趕快為冬獵做準備,南下的雁鳥就快來了。他問兩位女兒要不要參一腳,這麼多年來,他總是如此不厭其煩地問著,好像期待對方能給些預料內的答案--不過小女兒從來只有"不"這個選項,而大女兒也只跟過兩趟之後就不再同行了。

農場主人的家人們,不管是女主人還是兩位嬌悍的女兒,她們喜歡射靶、但就是對狩獵沒多大興致,至於他所想的答案,也從來沒出現過,連個希望的小星點都沒有。這次也一樣,他總是得到差不多的回答。

女主人一邊收拾碗盤、一邊笑著說:「你乾脆帶那小夥子出門好了,反正冬天沒活可幹,出去個幾天也不礙事。就當員工旅遊好了,雖然打獵感覺上一點也沒休息的感覺--總之就試試吧,你肯定也很好奇這種新體驗吧?」

其實女主人是想趁年輕人出門的時候替他的臨時住房打理一下,雖然說那裡的冬天不會降到冰點,可是那種寒冷也不是隨便幾片木板牆就能擋住的。聽了女主人的意見後,農場主人想了一會兒,他看著一眼年輕人,很快地,他提出了邀請,年輕人也同意了。

雖然農場主人知道自己妻子的用意,可是他還別有用心。農場主人想--想著那位年輕人到底裝著什麼料--陌生的外來客,他是否就他自己所想的那樣,能成為這個小鎮的一份子?農場主人心有期待,然而又有所遲疑。年輕人是個可造之才,他的學習能力好、做事又認真,而且農場主人也看得出來,年輕人與他的家人處得很好,假如對方願意留下來的話,對大家都好;不過要是對方不願意,那又該怎麼辦?就算它融入了這個鎮,但卻進不了這個家。

他一邊刷著牲畜的毛、一邊思考著。

外頭傳來了野狗的聲音。在倉庫外的年輕人沒聽見,但農場主人卻察覺到了,於是他帶著獵鎗深入黑夜;過了一陣子後,農場主人空手而歸,這時,他對年輕人說,農場以前曾養過一條狗,但自從年初那條老狗死掉之後,他們就沒再主動去找一隻新門犬。農場主人想,也許下個年初去馴養兩隻雜種狗會更安心些,或等獵季過了就去收容所看看。

聽了之後,年輕人繼續手邊的掃地工作,不過掃了兩三下,他又盯著園子那頭,在那濃郁的黑夜裡,農場主人所說的野狗似乎還徘徊著。

 

他們在晚霞下出發,農場主人與年輕人要在外頭待上幾夜。由於年輕人適合的衣物,所以農場一家很自然地就將主人的舊衣服送給了年輕人穿。對那位青年來說,外衣還算合身,但褲子還寬鬆了些,畢竟他像不農場主人那麼高壯,所以那些衣物穿起來難免有些邋遢,不過至少都還合用。

幾包行囊丟進了老悍馬的後車廂,不一會兒,駕駛砰咚入座、副駕駛也鑽進了座位,待兩道車門一關,老引擎沉甸甸地催動輪軸,此刻,男人們的冬季獵旅便開始了。

 

年輕人體驗著與前些日子截然不同的沉默,他感受到敵意、以及奇異的試探之意,就好像他那討人厭的父親一樣想要年輕人表現得更好,否則就得吃拳頭。一直到二十里路過後,年輕人才逐漸明白農場主人並不危險,他只是長的那副莫不關心的模樣。那是只有家人才會明白的豐富情感,可惜年輕人不是他的家人,所以頂多也只知道農場主人在開車時並沒有多想些什麼。

他就是開車,腦中意向著地圖上的某個座標,以及某個可能關於某人的事。

待深夜之前,農場主人與他的朋友短暫地碰了個面,不過兩個人只是在交換情報罷了,跟去年、前年、以及以往的遷徒狀況和環境條件做研討,偶爾那位友人會提到年輕人,但站在一旁的年輕人對狩獵一無所知,因此也只能沉默傾聽以便隨機應對。十分鐘、半小時,隨著時間流逝,年輕人開始覺得疲憊,農場訓練出來的作息在秋收的時候完全陷入混亂,因此在休息站的冷光照耀下,年輕人的雙眼越來越重,冷光讓空中的霜都結在眼皮上了。

農場主人不強求他聽完所有的東西,等幾個重點交代完後,他就吩咐了年輕人先回副駕駛座休息,免得開始的時候就睡攤了。

那次短暫的睡眠沒有夢境,年輕人一闔眼,下一秒醒來時車子已經在路上跑了好一陣子。車燈刷過森林,幢幢黑影在柏油的黃白線前飄盪,那段路不知道會通往哪,陌生的馬路引著車子往森林深處前進;山就在一旁,巨大的白峰山脈在黑夜中只剩下一層虛幻的輪廓,輪廓上僅有天上的一絲灰光打著,然而在陰天的夜晚,年輕人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照著它。隔壁城的路燈嗎?他想著,接著又把注意力放回了路上。

「這條路會通到哪?」年輕人問。

「到獵場,絕路湖。」農場主人回答。

正如農場主人所言,他們在破曉前趕到了那座湖泊,車輛駛近隱密的小徑中,此刻濕氣驟升、車體的隆隆碰撞聲也漸漸增加。湖霧正濃,樹林讓霧海淹沒;氣溫直直墜落,直逼冰點。最後,他們把車停在某個不知名的小獸徑上,崎嶇的泥路上長滿了稀疏的苔草,但有塊平坦的空地能充當停車場。當一切準備就緒,農場主人便帶著年輕人深入泥路之後,兩道步伐在高聳的樹群間顯得無比渺小,夜中的走獸蟲鳥盯著他們,從路徑、直到路徑之外,從有雜草蔓延的地方、到讓水淹沒的角落,湖與森林的將他們兩人給困在黑暗中,久久無法脫身。

年輕人不曉得他們到底走了多久,繞著湖泊,他們一直走道破曉來臨,孱弱的湖影倒映著山與林線。就像成行軍,農場主人的獵槍是在年輕人眼中像把軍步槍、他的背包裝的是能讓自己戰場中多幾秒的必需品;年輕人開始覺得這場狩獵之旅與逃亡之旅無異,他們只是在走,穿越崎嶇顛簸的雜叢與小溪,並期望下一刻將出現一個閃爍的霓虹燈招牌告訴自己前有生路。

剎那,一間小屋展現在他們面前。小巧、但完善的木屋,沒有野孩子砸破窗口的安適之所。實際上,這裡連人都沒有,絕路湖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致命。

 

獵物對這場狩獵而言並不全然是重點,他們在小屋那待上幾天,獵捕對象除了南下的候鳥外也針對林中的生物;兩人常常會等上個半天,那些等待都是有意義的,為了不足一秒的行動,他們做足了功課、耗盡腦中的耐性,時間的流動讓體內的血液升溫,他們這些獵人不是古時候那些追求溫飽的狩獵者,而是有如貴族一樣追求著食物與皮草之外的附加價值。追求成就感、追求刺激,本能要他們這麼做,好像要借此證明自己征服了世界一樣。

很有趣的體驗,但年輕人查覺到了,這場狩獵的目的遠不止於此。

不久後,農場主人狙殺了一個人。他讓年輕人看到自己處理掉了一個人,不知道是誰,農場主人也沒對自己的舉動有任何解釋;他說,那是約定好的獵物,年輕人聽了之後也沒多說什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害怕。而後,年輕人也被說服在對方的屍體上開上一鎗,不知混亂還是屈服,那聲鎗響來的又快又急,等他意識到時,他們兩已脫離了狙擊點。

狙殺地點遠遠離開了木屋與湖的範圍,那個地方與另一座湖相依,湖邊還有個小聚落。年輕人想,拐了這麼多彎,目的就是為了處理掉一個人嗎?那個人也許是個釣客,因為對方被上背著釣具,然而大老遠跑進寧靜的林邊釣魚,結局卻是死於毫不相干的人手中。就像個獵物。

現在,絕路湖的冬季狩獵正式結束。

那晚,農場主人在餐桌前說:「下次沒那麼好運氣,如果還有下次。」

「虧你還老是嫌鎮上的警察手腳不乾淨。」年輕人苦笑著。

「他們是不乾淨,該解決的人從來沒解決,真虧他們生為正義之師,」他坐在對側,手中的叉子正玩弄著盤子中的烤雁肉與罐頭青豆,「雖然我本身就認為正義這件事很可笑,它跟道德一樣,既不能吃、也沒法用。」

「你是個殺手?」

「--很大一部份只是覺得自己可以這麼做,就跟我們的好獵友一樣......你呢,你想要加入嗎?」

「鎮上的人都跟這件事有關?」

「不......」農場主人做出了個嫌惡的表情,「整個鎮的人都只是不老實的傢伙罷了,而我,就因為我是個老實的外來客,所以才得以在此安身立命。我擁有這個家,全是因為我老老實實地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只是現在,我缺了個助手。來吧,你早就已經沒得選擇了,我知道你幹了些什麼好事......很可惜,只差一點點,不是嗎?」

「那不是我--」年輕人急著解釋。

但農場主人打斷了他的發言,並說:「啊啊,你太容易被套話囉,小朋友。罩子放亮點,下次輪到你動手的時候你就會明白裝模作樣的重要性了。」

「......你真是個神經病。」

「我等著你去報警,如果你想的話。」雖然農場主人這麼說,但他已經看出來了,那位年輕人如同他想的一樣老實。

年輕人說服著自己,他是被逼迫的,但實際上他毫無感覺,那場遭遇就像狩獵一樣自然而真實,卻也不值得一提。

 

放置已久的悍馬車再次發動,車輪延著小徑離開,遠遠地開了幾里路後才又看見一條還算是路的泥徑。不久後,泥徑又接到馬路破曉的晨霧掩蓋了路上的一切,能見度僅有幾公尺長;這場霧是嚴冬前的最後一場霧水,等天氣穩定後,那裡的冬天將十分乾冷,空氣中半點水氣都不會留下。

「冬天,好季節,」農場主人轉著車盤,自在地度過一個大拐彎,「雖然說不是冬天才有獵物,但寒冷令我平靜,而且獵物也不易腐敗。」

「是的,先生。」年輕人回答,這時他的口氣已不像早先那麼生疏,他覺得自己跟身旁這個男人共享著祕密,那份秘密讓他不再想著自己將去何方。

年輕人不再是外來客了,他屬於小鎮、屬於農場;年輕人找到了定下來的理由,他被困在那,為了某些人、某些事物而存在。

為什麼?也許沒有為什麼,事情發生了,也就發生了,這個世界就是這麼荒唐。

「荒唐......。」年輕人喃喃著,嘴角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不只是冬天,每個季節都有人死去,但冬天的意義在農場主人口中確實是特別的。它寧靜、不被打擾,一整年的狩獵在此劃下句點,隔年開始又是新的獵季,他們做他們應該做的事情,當一個老實的殺人犯--小鎮永遠都接受這樣誠實的人蒞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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