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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波特的協助下,阿煦與灰鸚鵡總算擺脫了巖士的糾纏,順利地抵達了藏在密房區的後門,此時灰鸚鵡還在試著和烏魯納斯或鴿子取得聯繫,但始終沒能成功。訊號完全中斷了,灰鸚鵡確定這是無差別的環境型干擾,這種鋪張的妨礙手段簡直就像不怕有人知道這裡出事了一樣。

「台灣警察辦事效率應該沒那麼好吧?」灰鸚鵡略顯擔憂地問。

阿煦反問:「我看起來像個能讓他們打混的對象嗎?」

「自抬身價是吧?哼?那我賭一百美金,他們頂多就是做到在附近轉轉的程度,而現在的訊號問題其實是強烈低氣壓中的大量靜電引發的自然現象......」

「我不喜歡賭錢,因為我每次都賭輸。」阿煦抱怨著。

「那你就是肯定我說的沒錯囉?」灰鸚鵡打開一絲門縫觀察外頭的情況,診所後門連接的後巷一如往常一般狹窄,此時焚風在閉鎖的穹線上飛舞,台東市的種種嘈雜被氣流摒之在外,那塊區域變得比以往更加沉默且黑暗,留在巷內的異味與黏稠的空氣讓人心生厭惡。灰鸚鵡忍不住伸手在縫隙錢轉了轉,他彷彿能看見無形的蜘蛛絲纏在指尖。

「雖然電子通訊失效,但靠載波網運作的腦波通訊或許還能用?」阿煦戴上手錶,並且試圖回憶起要如何利用虛擬鍵盤開啟通訊功能。

「所以你想幹嘛?」

阿煦沒答話,他只顧著想辦法利用手錶聯絡魯鳩。「魯鳩?聽得見嗎?喂?」

「嘿嘿嘿,別告訴我你打算用肉身直接進行載波通訊,蠢死了!」灰鸚鵡嘀咕著。他幫忙阿煦開啟了耳機上的腦訊系統並進行連線校正,一套保母照護流程駕輕就熟。「您現在可以使用屬於您通訊網路了,申先生。」

「呃,謝、謝謝!......那接下來你會聽到我們的對話,對吧?」

「還滿聰明的嘛,小天才!」

灰鸚鵡的舉動讓阿煦讓心中卡著一股難以描述的悶氣,可是一了解到對方根本沒有惡意,阿煦也只能就這麼算了。「聽就聽吧,反正這也沒甚麼好隱瞞的......」

手錶投射出的螢幕顯示著它正在與魯鳩進行連線,阿火留下的這隻手錶裝載著姆聯利用海拉爾語言程式設計的伏流密線,藉由遍布全球的載波網路,只要沒離開地球,它就能在任何情況下直接連通姆聯的邊境局跨境情治小組的負責人魯鳩,然而儘管訊號順利地發出了,兩邊的實際連線狀況卻仍十分不穩定。

"————你是——誰?"不清晰的腦訊緩緩匯入阿煦腦中。

("我是、我是申仵煦!我要找魯鳩!")

"————申————你他媽————"

阿煦感覺自己選錯時機聯絡了,他急忙辯解:("拜託!我知道現在的狀況很糟糕!但大夥先想辦法解決世界末日行嗎?")

 

在這場緊急對話開始之前,坐在書桌前的魯鳩一邊作勢玩著填字遊戲,一邊利用腦訊聽取下屬的匯報,自從波田松接管跨境情治小組後他就只能以這種方式了解外頭的狀態。

當前的現實世界正面臨著異常荒唐的局面,幾個小時前三號循環港的邊境區才被恐怖組織所控制,同一時間三號循環港也迎來了前所未見的落錨爆漲以及暴漲帶來的物理性風暴,所有駐紮人員幾乎無法行動,那場風暴甚至還讓東清港基地與身在V域的姆聯失去了直接聯繫,而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波田松氣壞了,而且未來他還有得氣呢。

儘管美軍已經利用循環港合作協議為名目提供了緊急支援,但風暴在外,雙三角帶區域幾乎已經被物理性隔離,他們只能派遣少數精銳部隊到邊境區進行救援任務,更大的行動得等氣候穩定了才能執行。

("我們無能為力,")身在綠島的組員歐庫羅說道,("搜尋命令終止了,在聯繫中斷前,舊制派的波寇黨魁還私下傳達了大戰旗號令......")

另一位在台東市區執行監視任務的組員奧里斯接著說:("台灣政府沒辦法有效壓制住新嶼黨、國度派與革命份子的聲音,接著要是中國和舊制派一起出手,美日雙方恐怕也沒辦法阻止島鏈淪陷。")

一向以情緒冷淡為著稱的魯鳩不經有些動搖,這微弱的瑕疵被隔絕在談話之外,困於黑盒之中,只有他本人最明白其動搖有多麼嚴重。("還真謝謝那群分離派恐怖份子突然冒出來找碴,至少我們能在大戰爆發之前先迎接世界末日。")

("說到這個,我們有末日特休假可以請嗎?")奧里斯問。

塔貝羅研究員也在線上,沒受過專業抑制訓練的她在腦訊會議上透露了強烈的不滿:("這不好笑。")

魯鳩表示:("的確,我們不是來分享幽默感的......離申仵煦最後一次被發現是在莫約八個小時前,當時他跟著一位來自英國的不明人士一起逃跑了。雖然庫雷塔吉非常相信申先生單純且正直的為人,但我倒是越來越不明他背後到底還要牽扯出多少勢力才肯罷休。奧里斯,偵查小組的人真的甚麼都沒追到嗎?")

奧里斯回答:("報告長官,偵查隊的人找不到申仵煦的載波軌跡,分析員推斷,由於申仵煦當前處於量子失穩態,這使得我們只能仰賴突波去鎖定他的相對座標。早先蘭嶼研究中心的支援組與東清港基地通訊部隊曾研擬使用鏡像程序的逆向工程去尋找申仵煦的去向,可惜這件事也因為突如其來的大開港期影響而推遲了。")

塔貝羅說:("眼下我已經說服努比斯博士將三號塔台體緊急送回姆聯,雖然說港點目前已經被恐怖分子佔據了,但雙三部隊或許幫我們完成任務。")

歐庫羅問:("這樣就能解除大融合了嗎?")

("如果能順利通過的話,那當然行,可是我擔心邊境本身會對沒有意識組態的三號塔台體產生排斥反應,再者若是在邊境區停留的時間過長也可能造成反效果,所以最好的情況還是能讓申仵煦與三號塔台體一起進入邊境區,通俗點說就是讓這兩個人暫時消失在兩域之間,這才是解決之道。")

歐庫羅抱怨:("波田松更希望能幹掉申仵煦,要是密探們先找到他的話一切就完了。說到底大融合什麼的大夥都沒個底,蘭嶼研究中心就不能多給點證據去說服高層別老是在那邊胡搞瞎搞嗎?")

塔貝羅對此嗤之以鼻。("我們已經拚盡全力去說服委員了,而且這些時間各地的邊境干擾越發嚴重,環太平洋地區沒有一個地方不出事,可是那群政客以為這只是一場小雨,找個地方躲一下就沒事了,這種情況下我們的證據根本連一張過期彩券都不如。")

魯鳩表示:("因為姆大陸還沒出現災情,事不關及當然只顧著說風涼話......算了,盡力而為吧。奧里斯,你繼續帶隊員追查申仵煦的下落,歐庫羅,你們去查探邊境區的狀況,會議結束。")

("是的,大老。")兩位組員回應,隨即便離開了會議。

這時魯鳩忍不住抱怨:("申仵煦簡直比老鼠還難找,真不愧是庫雷塔吉的同源異體。")

還在線上的塔貝羅回答:("看來你與大眾一樣對同源異體有不小的誤解,他們不是跨時空的雙胞胎,而是恰巧站在同一個點上的陌生人。")

("有些物理學家與心理學家認為,同源異體實際上就是拐左彎的人與拐右彎的人,在踏上分歧之前兩人是沒有差異的。")

("於是也有人說第三方就是走中間的人,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歧路,拐左拐右都是超意識帶來的幻覺......搞不好有些渴望大融合的人就是這麼想的吧。")

("我這還是第一次聽說過有人希望發生大融合,我甚至是前不久才知道這種瘋狂的假設。")

("若不是如此,就不能解釋為何這個世界會面臨此等困境了吧。湊巧?機遇?我可不這麼認為。")

("我以為塔貝羅博士會喜歡談論有科學根據的事情。")

("鏡像物理學本身就是很沒道理的學問,我們寫了滿屋子的公式也只比人家拿烤裂的烏龜殼來占卜要準確一點點。")

("......庫雷塔吉什麼時候出發ˇ?")

("一小時後。我們會先到綠島進行排斥反應測試,然後才會讓雙三部隊利用潛艇移送至中繼島進行過境準備。")

("了解。")

魯鳩關閉腦訊,他起身給自己到了點水喝。這間小套房內該有的都有,就是沒有窗,原本魯鳩也覺得自己不會在這種地方待太久,所以也不以為意,誰想得到他在這一待就是一個月,魯鳩都已經快跟監視人員混熟了。

換個角度思考,魯接還得謝謝波田松委員給了這個機會讓他放了個帶薪水的小休假,假如能到海邊釣魚那就再好不過了。他想著自己上次釣到一條被稱作鬼頭刀的奇怪於魚類,那感覺就像是在火星上抓到了一隻會扭動船槳,雖然E域地球跟V域地球的結構相同、文化相似,兩邊的魚是魚、牛是牛、鳥是鳥,講的出口的東西都是共通的,但魯鳩就是沒辦法在這找到半點可接受的相似之處,正因為如此,他非常享受自己在E域地球隨處溜達的感覺,而姆聯的舊制派最好別想把V域的那套混亂給引進來。

突然間,一段腦訊經由手錶上的接收器傳入了魯鳩的腦中的座標晶片,魯鳩愣了一會兒,接著回問:("你是誰?")

那段殘破的訊息繼續說道:("————我是————煦————魯鳩————")

他回到座位上繼續未完的拼字遊戲,而腦袋則回應著:("申先生,你他媽的還記得要傳訊息過來啊?")

("————情況很糟————末日————")

阿煦的聲音十分模糊,照理講伏流密線是不會隨距離或空間衰減的特殊聯絡管道,所以阿煦的異狀讓魯鳩提出了兩種猜想,其一是對方的腦意識處於混亂狀態,所以無法明確地傳達訊息,其二是有人用某種特殊技術干擾了載波流。老實說魯鳩寧願相信前者,因為可以干擾載波流的技術根本不存在。

無論如何,魯鳩靜下心來問:("我知道你不熟腦訊通訊,但麻煩你集中精神聽我說.....現在立刻去仁二街一百四十一號四樓找奧里斯先生,我們必須馬上將你藏起來!")

另一頭的阿煦似乎只聽到了集中精神這個提示,而後他的聲音也穩定多了。("————魯鳩!我必須和阿火一起進入邊境區!")

申仵煦為什麼也會提到邊境區?魯鳩想著,他意識到阿煦知道的東西並不比姆聯這邊要少,於是他順著阿煦的話繼續說:("對,你們都得過去,然而我沒辦法讓你明著出發,而且邊境區也已經被恐怖分子佔領了,所以我要你去找奧里斯先生,位在仁二街一百四十一號四樓的奧里斯,他會想辦法讓你先到MLIT接受庇護......")

("要多久?已經沒時間了,我這邊有人會想辦法弄到工具,也許不久後就會出發,而我只需要知道你們能不能想辦法讓阿火......庫雷塔吉,讓他也出現在邊境區!")

按照魯鳩的原始計畫,阿煦將會在跨境執法權的效力下被MLIT警備人員押送至中繼島,屆時波田松就沒辦法擅自插手了,不過正常的移送程序最快也要三十六個小時,而且按照現在的氣象狀況可能還會拖更久,就算想走旁門左道,光靠奧里斯一個人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憑空生出一艘船或飛機,因此要是阿煦身邊的人有辦法處理交通問題可是再好不過的,而且他們只要到了綠島就能讓雙三部隊順道來個快遞直送,何樂而不為?

("......好吧,如果你們那邊搞定了就把位置給我,我會讓奧里斯陪你們一起出發,而我保證庫雷塔吉一定會如期出現。記住,別衝動行事,你惹的問題已經夠多了。")

("————好————我————")

訊號中斷了,在此同時魯鳩便將訊息傳給了正在台東市區搜索的奧里斯,要對方隨時提供協助,接著他也告知歐庫羅準備帶人去綠島接風,大夥要一鼓作氣替塔貝羅完成這場科學實驗。申仵煦的唐突現身讓魯鳩忍不住在心裡大罵了三遍,他氣著那個黃種人要是肯早點聯絡他,事情就不會搞得這麼麻煩了,如今他可是隨時要被遣回祖國接受質詢的停職狀態,跨境情治小組本身也在波田松的控制下無法輕舉妄動,魯鳩根本沒有辦法臨時搞出這麼多人力去替那個蠢蛋殺人魔收拾善後。

不過壓線總比遲到好,湊合著還能做事,現在大家總算又能動起來了。

 

「訊號斷了,該死。」阿煦咒罵著。

灰鸚鵡經由阿煦的腦袋明白了現況後便低聲質問:「你還藏了這一手?」

「不是我,是阿火,要不是阿火的話我根本不可能跟姆聯的人連絡上.....媽的,希望他沒事......」

「好,怎樣都好,我們趕緊溜了吧。噢,別忘了,讓我們把腦訊功能關掉......好了,又迴避了一場燒腦危機,我真是天才!」

兩人悄悄地跨出後門,他們繞著內側打算先朝西南側豐樂路的方向過去,看看能否脫離干擾區。路上內冷冷清清,幾乎不見人影;懸掛於牆間的曬繩將巷子緊緊縫合,無形的力量拉扯著巷口,由寬至窄、鬆至緊,最深處的地方彷彿沒了天空,路寬間髮不容。

灰鸚鵡跟阿煦都見慣了下層區的景色,但現在的狀況絕對稱不上是正常,他們意識到眼前的畫面是幻覺,發自靈魂的警報聲讓兩人裹足不前。回過頭,一度走過的道路變陌生了,連通大馬路的光芒依然扎眼奪目,但那層熟悉的光輝卻比記憶中的任何時候都要黯淡而遙遠。

認知缺口。灰鸚鵡閃過了這個念頭。

阿煦不懂什麼是認知缺口,他確實感受到巷子的異樣,但還不至於像灰鸚鵡那樣充滿恐懼與困惑。阿煦問:「為什麼你的腦子一直在喊『認知缺口』?這個字詞快把我搞瘋了。」

「我也快瘋了,這地方不可能......狗子說大規模的認知缺口很少會出現在人群密集區......可是這裡、這裡就像那地方......」

「等等,你乾脆試著用腦子跟我說說那是什麼情況......好,我好像看到了......嗯......基地?山頭?你確定台東這麼小的地方還能藏得住那種規模的鬼設施嗎?」阿煦詫異地說著。

阿煦的困惑有二,其一是他在學時老早就把台東全都摸熟了,但從來沒看過那種奇怪又招搖的類軍事設施,其二是阿煦接收的訊息非常零碎,他只能隱約明白在山裡有個隱密組織,而這個組織就是靠所謂的認知缺口來迴避外人的查探,可是阿煦依然不明白什麼是認知缺口。

由於自我防衛機制的緣故,灰鸚鵡無論怎麼嘗試都無法明確地呈現有關忘川基地與認知缺口的訊息,反倒是他記憶中的厭惡情緒毫不保留地全衝向了阿煦,那道情緒波動沒有具體意義,它是由純粹的恐懼與窒息的絕望感組成的土石流,此時阿煦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潑了一桶發臭的墨汁,心靈與記憶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侵犯。他斥責著要灰鸚鵡別把垃圾給扔過來,順手一拳把對方給打醒了。

「......噢.....老天爺,謝了。」

「我他媽的!你他媽的!噁!幹!」阿煦痛苦地抱著頭蹲在地上。

灰鸚鵡對阿煦激烈的反應感到一陣惱羞,卻也沒辯解,畢竟這些都是事實,只是為了表達不滿,灰鸚鵡仍舊輕輕踢了阿煦一腳。「嘿,怪胎,別演了好嗎?」

「演你個香蕉芭樂......」

灰鸚鵡出手拉了阿煦一把,而後他們決定回頭往人較多的地方過去,只是看到警察的身影在外徘徊,再加上兩人的形跡實在太過詭異,最終他們沒能成功往外走,只是隨處轉了個小岔路碰碰運氣。這麼一走,阿煦與灰鸚鵡就闖入了霓虹閃爍的藍色地帶,這裡的人才正要逐漸多起來,如此情景也讓灰鸚鵡放心了不少。

「別忘了把你的醜臉遮好。」灰鸚鵡說。

「我還在想烏魯納斯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兩人默契十足地把墨鏡與口罩給戴上。

「我猜啦,大概就是,你知道有些人特別不引人注意吧?狗子就是把我們變成那些大家鳥都不鳥的邊緣人。嘿,我猜你一定很懂甚麼叫邊緣吧?」

「當了四年過勞保全,要不懂還真難。」

「你是住在地底嗎?怎麼一開口就是負能量?」

「我的確是住在地下室,但我並沒有所謂的負能量。」

「這簡直就像是臭鼬說自己不放屁一樣!」

「我的媽呀,雷魯都沒你這麼煩......」

人變多了,路卻沒變的比較正常,被隆起的鐵皮違建所擠壓的路徑有如蟻穴,上上下下的台階讓人摸不著頭緒,一回過神,阿煦與灰鸚鵡再次踏入了無人之境,他們知道這並非偶然,此地已經被某種力量控制了。

這塊產生異變的小巷有著灰鸚鵡無法理解的排斥感,此替的狀態非常接近認知缺口,極度的疏離感足以讓人喪失心神,與之不同的是缺口內的事物有秩序,而這裡沒有,它彷彿只是有人將幾塊模具反覆地複製與貼上,最後形成了一座深不見底的碎形迷宮。

「老阿灰,你不是會預知未來嗎?」灰鸚鵡一邊問著,一邊抓緊武器緊戒四周,「幫我們找條生路吧。」

阿煦過了一會兒才注意到老阿灰指的就是自己,他回道:「我沒辦法控制這種能力。」

「那你能叫庫雷塔吉出來幫個忙嗎?用他的超能力什麼的開個洞。」

「什麼?你在說啥鬼話?」

剎時,地面傳來一陣輕微的晃動,阿煦查覺到這個地方被"關閉"了,於是他急忙帶著灰鸚鵡隨便跑個方向,不過此時此刻的小巷子已經成為了封閉迴圈。天空照映著風暴的容顏,巷角飄忽著靛藍色的鬼魅,如果他們能爬出這座巨大的深淵,掛在蒼穹的太陽肯定將如黑洞般深邃無底,周遭的光線將沿著它的視界線構成炫目的半圓形光暈。一切如同幽靈夢中所見。

這跟我想的不一樣。阿煦突然用年輕的聲音喃喃自語。不是說好了讓我留在正常世界過日子嗎?

他脆弱而神經質的低語像極了被捕鼠器困住的小老鼠,和幾秒鐘之前那個頹喪但頑強的阿煦截然不同,灰鸚鵡在困惑之餘還發現自己沒辦法聽見阿煦的腦訊,他能感受到阿煦並不是消失,而是陷入了某種沉睡。

綜合以上判斷,灰鸚鵡立刻舉著武器對準阿煦並罵道:「媽的!你現在又是天殺的誰啊?」

「我不要回去......」再次佔據阿煦身體的幽靈沉溺在他的恐懼中,對灰鸚鵡的斥責毫無反應。

迷宮中的空氣正在慢慢地流逝,要不了多久他們倆都會窒息,而灰鸚鵡所能做的只有繼續對著斷線的通訊器求援。在危急之際,灰鸚鵡的腦海閃過了一道靈光,他猜想,假如阿煦在意識不清的狀況下會引發大規模的空間置換,那麼要是他利用腦訊反饋來刺激阿煦的意識,如此一來是不是也有機會重現類似的現象?

想再多也沒用。灰鸚鵡在心中念道,而後他咬緊牙關,並同時開啟了兩人的通訊器上的腦波通訊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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