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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作者：《霧中回憶》（The Shifting Fog ,2007）/凱特．莫頓（Kate Morton）

出版社：商周（2008）

老實說，我個人並不是特別熱衷於奇幻與科幻類以外的小說，尤其是凱特．莫頓這樣研究歌德文學的作家，會接觸到她的作品實屬偶然。

就我看完她的《霧中回憶》與《被遺忘的花園》兩本書的結論，莫頓的作品帶有相當程度的羅曼史氣氛（後者尤其嚴重）。兩本書的骨架基本上都在描述於十九世紀末至二十世紀初的貴族家庭的變遷與沒落，應對社會型態改變，從高空跌落谷底的英國莊園貴族史正是她的核心主體，然而不可免俗地，女主角是很傳統的＂秘密關係人＂；家世、秘辛、不可說的醜聞，這些都是十分經典的豪門主題，所以光就安排來看，說是乏善可陳也不為過。不過，有趣的是，莫頓給的不是＂麻雀變鳳凰＂的美夢，相反地她要講的是不可逆的破滅，我能說這或許就是凱特．莫頓的特色了。

回到《霧中回憶》一書。當然，前面說的俗套是指形式上，但本體還是可圈可點的。首先，我得說作者花了很大的功夫在細節考察上，作為莫頓的處女作，結構流暢、人物互動確實，有人可能會嫌書中的莊園生活描述太過瑣碎，但要明白，這本第一人稱小說是年老的女僕葛瑞絲的回憶錄，她模擬對話的對象是一個不熟悉莊園與貴族的外人，對女導演、對孫子、以及對自己，一旦清楚了，其實也就能踏踏實實地去思索為何有這麼多冗贅的情節。某種層面而言，那也是作者給自己的故事場景的重要手段。

為了讓故事＂魅影重重＂，莫頓的葛瑞絲雙時間軸功不可沒。年老的葛瑞絲回憶年輕的葛瑞絲，她在療養院、電影布景遙想當年的莊園宅邸，這種雙併行式的架構不好掌握，尤其書中的跳躍經常是偶發式的，所以當初我很擔心是否會影響閱讀性，不過看來這份擔心是多餘的，假如你是一個講究閱讀邏輯性的人，至少可以不必擔心下一段會讓你產生劇情混淆。這份成功讓故事的詭譎氣氛倍增，盡管這未能完美地輔助莫頓的懸疑意圖，至於原因為何，不外乎就是受形式所累吧。

前面稍微提到的人物，我得說，很可惜莫頓的第一本書缺乏了對男性的描述。實際上，我得說她在《霧中回憶》裡只有三種典型男性角色，老爺、僕從、尋夢人，而且共通點就是心中有一個致命傷，相較於女性的多元與細緻，男性角色實在不值得一提，尤其他們經常只是＂典型＂，換言之就是＂我不知道要怎麼講他的背景，總之就是這麼設定了＂。舉例而言，故事中男僕阿德烈與貴族私生子羅比在後期經歷過一戰，於是他們都患了創傷症候群，可是這邊的描寫卻很平面，病症只流於表現而不踏實，盡管受限於葛瑞絲的視角，她可能不可理解、或不了解這些男性，尤其羅比的經歷並非葛瑞絲的回憶核心，可是男性角色存在之薄弱，光從這兩者就能略知一二。

幸好這也不算是個大問題，因為女性們才是真正的主人翁，在那個女性權益即將奔騰開放的年代，古老的束縛與當代之衝擊、主僕之間的神祕情誼，這些選題必然使女性角色強壓過所有的男性，更遑論這是一位年世已高的老女僕葛瑞絲的回憶，她理當去觀察那些同性，而非留意男人們怎麼了。只是就這點可惜，畢竟這不只是一個莊園興衰史，愛情元素也十分重要，但在男性角色如此無力的狀況下，愛情頂多只是過場元素，反到親情成分更加濃厚且深沉。

最後，如果你不是個斤斤計較的讀者，我認為本書值得一讀。

以上我盡可能不做據透，希望有興趣的人能夠享受閱讀此書的過程。當然，不要拿她跟石黑一雄比，畢竟作為一名新人作家，她雖有不足的地方，但瑕不掩瑜，而且相當有進步的空間。